飄天文學 > 鬼神錦衣衛 >第三章 誰爲魚肉
    在衙門口,韋勇牽着兩匹烏鬃馬在候着。伍煦從裏面快步出來,身後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不再看上一眼。

    “韋叔你這是作甚,你不能隨我去。我這是要去南方,萬里之外去任職,不是去郊遊秋獵。”伍煦見韋勇也裝了行裝,行裝裏藏各式兵器。

    韋勇紅着脖子吼道:“不行,如今這個局面,要是你再出點什麼事,我老韋如何對得起大人在天之靈。你不讓我陪你,我就到大人墓前自刎謝罪。”

    伍煦看着這個耿直赤忠的獨臂漢子,眼睛有些溼潤,說道:“可你還是錦衣衛百戶,如何能隨意走動?”

    韋勇咧嘴一笑,說道:“放心吧,我這百戶是以前跟隨大人立下軍功得的個領祿米的恩賞,從來沒人管我。”

    “也好,咱們就做個伴。只是苦了你了。”伍煦說道。

    “公子說的什麼話,俺老韋的命是大人給的。大人不在,老韋的這條賤命就只能交給公子了。”

    伍煦翻身上馬,望着遠方,問道:“祖母她們行到哪裏了?”

    韋勇答道:“才走了一天,她們走得慢,估摸着還沒出京郊。放心,有弟兄暗中護着。”

    伍煦沉默了一會,衝着家人們遠去的方向,道了聲保重。與韋勇牽着馬,向城外走去。

    京城的城牆很厚,和世人臉皮差不多厚。潘璋換了便服走在這能跑馬的城牆上,嘴裏嗑着瓜子,哼着昨夜在青樓聽來的小曲,口齒不清地問道:“出城了嗎??”

    一旁剛剛跑來的一人答道:“剛出城了,您這會兒往南邊看去,興許還能看見。”

    噗,潘璋嘴裏吐出瓜子殼,說道:“爺才懶得再看他們一眼。安排下去吧。”

    旁邊一人低聲說道:“少爺,潘相公不是說了不能動他?”

    潘璋冷笑了一聲:“我說了要動他嗎?你們哪隻耳朵聽見了?”他喝了口茶,慢悠悠接着說道:“……我只是要他一條腿!你們嘴巴都給我嚴實點,咱們錦衣衛沒人報,上頭怎麼會知道?再說,還有誰會在乎?”

    下面的人答了聲知道了,便下了城牆。潘璋拍了拍身上的瓜子殼,終究還是站起身來,眯着眼睛,望向南方。也許今天過後,他脊背上伍秉直當年留給他的杖痕纔不會再隱隱作痛。

    “出城了嗎?”伍煦問道。他在閉着眼睛,任馬兒顛顛自行,他最近沒休息好,這會兒在休息,或者說是養精蓄銳。

    “已經出城了!”韋勇舔了舔微微乾裂的嘴脣,嘿嘿笑了一下,這笑容能讓野狼看見都要打冷戰。

    “這麼說,他們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伍煦睜開眼睛,眼睛發亮。

    “是的,我們也可以放開手腳了。韋勇舒展舒展了一下胳膊,捏了捏拳頭。斑駁的拳頭,上面有草原的風霜,有倭刀的刀痕。“公子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和幾個叔叔玩的遊戲嗎?”

    伍煦點了點頭。別的小孩子的遊戲都是和同齡人一起折青梅,騎竹馬。伍煦孩提時的遊戲卻是和幾個面目猙獰的叔叔玩很特別的老鷹捉小雞,以及捉迷藏,一旦被捉到,就要打手板,罰扎馬步,每每回想起來都欲哭無淚。這些都是父親安排的,即便母親心疼也無計可施。

    有一個賊眉鼠眼的人,一直跟着他們。跟了很久,就在伍煦和韋勇都有點不耐煩的時候,這小子終於動了,也不知是假裝還是真的那麼拙劣,這個賊趁伍煦不備,搶過了他系在馬上的一個包裹,一溜煙往路邊不遠處的松林裏跑,跑着跑着,聽見韋勇大聲喊道“林深莫入”,還踉蹌了幾下。但是年少輕狂的伍煦沒有聽從韋勇的勸阻,舍了馬,怒入林中。韋勇只好趕緊跟上。

      疏疏朗朗的松林裏,一株兩人合抱的老松樹後面,一身青衣勁服的童剛在擦拭他手中的鋼刀。他先前在南鎮撫司待了多年,對北鎮撫司的權力與收入也眼熱了多年,如今被潘璋拔擢到了北鎮撫司的刑堂百戶的位置,這才深刻體會到北鎮撫司真的是與南鎮撫司大不同。他今天的任務不算難,殺人是最容易的任務,簡單不用費腦子。韋勇難殺,他準備了七個高手,另外那個伍家小子,聽說在玄嶽山學了幾年拳腳,他更是給準備了八個高手,這小子是首要的目標,殺了他,就算成功了九成。

    這時,屬下王達臉色難堪地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兩人一入林中,很快失了蹤跡。”

    童剛臉都黑了,“什麼叫失了蹤跡?!”

    本來在暗處等着對方進圈套,現在反倒對方變成了在暗處。

    “沒用的廢物!那就別他媽躲着了,趕緊都出來,五人一隊,趕緊把那兩人翻出來!”

    王達答了聲是,趕緊通知下去。

    林中某處,有隻松鼠越過頭頂,有松果落下。樹下埋伏着的張大刀差點抽刀砍了去,旁邊搭檔的哥們臉上露出一絲哂笑。張大刀如何能不緊張,別人不知道韋勇的厲害,他知道,韋勇宰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總覺得身後有人,扭頭看身後發現沒人,送了一口氣,轉頭回來時,那張可怖的黑臉出現在他的正面。張大刀來不及出刀,就感覺到了一個很硬的拳頭打到他的肚子上,眼前一黑,臉孔扭曲,直接痛暈過去而來。

    旁邊那哥們大驚,手中刀刃劈下,就在這時不知哪裏伸出來的一隻手,在他的太陽穴一戳點,撲通一聲倒地不醒。

    伍煦衝着韋勇咧嘴一笑,手掌一張,意思是五個了。

    韋勇着急了,他一個轉身,又隱入林中。

    童剛望着這片林子,突然覺得林中有些涼意,有些太寂靜了,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刀,後悔把自己的人鋪得太開了。王達回來了,童剛示意王達準備戰鬥,他聽到了聲音,是踩斷了地上樹枝的聲音!童剛的刀已經隨時要斬出,他看見伍煦和韋勇兩個人慢慢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還談笑風生。童剛納悶外圍的屬下怎麼不見動靜,但眼下顧不得那麼多了,目標就在眼前,自己這邊也有兩人,趁其不備,斬殺之。他沒有看到身後的王達露出迷之微笑。

    前面傳來一聲悶哼,伍煦和韋勇看到樹後走出來一人,那是王達。韋勇笑了,走了過去,王達撓了撓頭,被韋勇一個要命的熊抱,韋勇對伍煦說道:“這是自家兄弟。”

    伍煦斂容,兩手抱拳致敬,這種風雨飄搖的時節,還能稱得上“自家兄弟”的,都是可敬的忠義漢子。

    王達趕緊鞠躬回禮,說道:“公子使不得,折煞我老王了。”

    韋勇說道:“行了,別廢話。帶路!”

    天亮了,西城的錦衣衛老王一邊喝着豆漿喫着油條一邊神經兮兮地跟旁邊的幾個兄弟說道:“聽說了嗎?那小潘千戶昨夜出了個大事。”

    “什麼大事?”

    “他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光溜溜地懷裏抱着自己最心愛的坐騎小赤兔……”

    “嘿,真夠心愛的,口味夠重啊!”

    老王嘿嘿地低聲笑道:“他再仔細一看,懷裏的小赤兔只剩脖子以上,滿牀滿被都是血。”

    旁邊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怪事情?

    聽說潘璋從此變得有些有些瘋瘋癲癲了,而且再也不能在牀上睡着,見不得馬匹,甚至……無法行房。

    如今錦衣衛因爲這事被其他衙門笑話着呢。錦衣衛衙門的那些個頭頭們被方指揮使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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