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身份尊貴,雖是亡國公主,秦王苻堅封她爲清嬪,位列九嬪之首,一時風光無兩。
一月有餘,樓姈被查出身懷有孕。
苻堅大喜,在鳳凰樓宴請文武百官。
樓姈沒想到她還會遇到慕容衝,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樓姈在宮人的攙扶下,踏上七夕白玉橋。
剛纔在宴會上身體不適,現在準備回寢宮。
樓姈微一擡眸,就看到宮人身後跟着龍章鳳姿,媚骨天成的少年。
慕容衝穿着男倌的青色長衫,姿容妖孽,氣度卻依舊縹緲的如一抹屹立世間的青竹,朗朗昭昭。
樓姈頓時失態的僵直,心中驚愕,怨恨,更多的是痛楚。
一瞬間,雙目相對。
沒有再多的言語,兩人漠視的擦身而過。
樓姈在擦身時,卻問了聲:“這是怎麼回事?”
隨行的宮人恭敬的向樓姈行禮,“回娘娘的話,是大王欽點慕容公子爲貼身侍奉男倌。”
“貼身侍奉?”樓姈驟然出聲,點了鳳鳶花鈿的眉心緊緊蹙着,語氣有些猝然,然後漫不經心的指了指慕容衝,“將他交給本宮。”
“娘娘,這是大王親自吩咐……”宮人還想再說,就被樓姈沉聲打斷,“難道本宮要一個小倌聽聽曲兒都還不行?”
宮人無奈,只能離去。
樓姈看着月餘不曾見過的少年,酸意瞬間涌了上來。
喚退了身旁的宮人。
才清冷的看向少年。
“阿衝,爲什麼?”
“爲什麼你要將我送給苻堅?”
樓姈的控訴,慕容衝無動於衷。
“阿衝。”樓姈伸手,想要上前拉慕容衝的手,卻被慕容衝躲開了。
少年好聽的聲音如珠如玉,清脆而朗然,恭敬的朝她叩首,“娘娘,如今我們都在大王身邊伺候,請多多關照。”
“阿衝……”樓姈雙目驚痛。
慕容衝置若罔聞,便朝着未央宮前去。
少年的疏離,讓樓姈滿心的委屈和怨恨全部被一團棉絮堵住。
看着少年離開的背影,樓姈心底還是不爭氣的疼了。
夜幕降臨,樓姈所住的關雎宮燈火闌珊。
樓姈一襲青煙綠袖透衫,滿懷心事地躺在牀上。
窗外,更漏聲漸起。
樓姈望了又望,侍奉的宮人以爲樓姈是望着大王臨幸,便躬身道:“娘娘,今晚,大王要臨幸鳳凰公子。應該不會到咱們關雎宮來了。”
樓姈淡淡蹙眉,“鳳凰公子?”
連日來,傳聞大王寵幸慕容氏兄妹兩人。
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
宮內都傳遍了。
宮人有些難以啓齒。
“是娘娘胞弟慕容公子。”
“什麼?”
樓姈大驚,一顆心顫疼又恐慌。
她的阿衝。
那般乾淨無雙的少年。
她怎麼忍心,讓他被人玷污。
樓姈臉上染了急色,黛眉輕描,隨意挑了幾隻珠翠,換了身宮裝,就喚着宮人前往未央宮。
一行人來到未央宮。
樓姈沒心思顧及這些,雙目急切的望着殿內,卻看不清分毫。
樓姈厲聲命令:“打開殿門,本宮要進去。”
“娘娘。”守衛的侍從們互相看了兩眼,然後領頭的侍衛爲難的看着樓姈,繼續回稟,“這大王……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
“任何人葉包括本宮?”樓姈黛眉橫掃,冷眼睨去,侍衛立即被震懾的低下了頭。
“奴才該死,娘娘請。”領頭侍衛朝身後的人擺頭示意,打開了殿門。
樓姈一路上恍若踩着雲端,直到看到慕容衝安然無恙的坐在長茶後,正和苻堅觥籌相交,才鬆了口氣。
“愛妃怎麼來了。”
高臺上。
前秦帝王苻堅龍袍加身,頭戴五彩朱玉冕旒,器宇軒昂,龍威震天。
見樓姈不經傳召就走進殿內,也不曾惱,只是溫潤含笑的望着樓姈。
“大王,臣妾……”樓姈視線從那一抹青衫回來,溫笑着擡眸,看着苻堅細聲細語道:“臣妾看天色已晚,大王再飲酒有傷龍體。還有,溟兒也想念大王了。”
“哦,哈哈。”
苻堅似乎看到樓姈很是高興,直接走下了高臺。
“是愛妃想念寡人,還是溟兒想念寡人?”
樓姈面色瞬間蒼白,餘光輕微地落在一旁,少年卻並沒有半點目光給她,樓姈嘴角漫上苦澀,嬌嗔地埋怨了苻堅一眼:“大王。”
苻堅愛極了樓姈此時難得的嬌柔,只覺得心癢難耐,“愛妃想清楚再說。”
樓姈嬌嗔輕笑:“是臣妾。”
“哈哈哈——”
苻堅大喜,手執酒樽,飲了一口果酒,就摟住樓姈的纖腰,哺了進去。
樓姈被苻堅猝不及防的襲擊,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頓時嗆得緋紅,香腮飛霞。
苻堅瞬間情動,忘了還有人,就急急的貼上了樓姈的脣。
沒有珠圍翠繞,只有窗外灑進來的月光,高臺上糾纏的身影,高臺下一人青衫落拓,飲酒自樂。
樓姈虛虛的睜開眼睛,餘光所見,少年嘴角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
樓姈心生悲慼。
阿衝。
你可知牧姜懷孕了。
是你的骨肉。
阿衝——
雪漫了千重闕,十月光景轉瞬即逝。
樓姈九死一生,生了個小皇子。
苻堅大喜,大敕天下,小皇子取名爲苻溟。
然而,天不遂人願,此時的關雎宮卻是陰雲幕布。
小皇子苻溟剛生下,被宮廷御用穩婆清醒乾淨,剛放到搖籃,就憑空消失了。
守在產房的苻堅大怒。
不相信穩婆的神叨之論。
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嬰兒怎麼會憑空消失。
包括穩婆在內的關雎宮一衆宮女,全部被當場斬首。
關雎宮血流成河。
生下小皇子剛甦醒過來的樓姈,聽到外面的聲音,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微微顫痛,她不可置信的問,“我的孩兒呢?”
宮人此時噤若寒蟬,無人敢觸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