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袍的邊角,乾淨如新。
雪域瀚澤如同海神,如沐天光地佇立在海面,望着窗內疾走不帶絲毫感情的背影。
他來找雪姬,並且以這種方式,本來是想着雪姬失去神力,想帶着她在海面上享受一下自由翱翔的感覺。
可是,她竟然那般排斥自己。
雪兒,你真的忘記你的瀚澤哥哥了嗎?
不行,一定要讓雪姬想起自己。
雪域瀚澤暗自下定決心。
可是,如果雪姬恢復記憶,那麼連同那個人,也是可能記憶起的。
雪域瀚澤冰藍的眸子瞬間一沉,便消失了。
樓姈很快就沐浴乾淨,洗漱完了,就出門,去餐廳喫飯。
樓姈來餐廳時,女僕們端來了早餐。
雖然感受到了她們的不情不願的恭敬,樓姈是疑惑的,一瞬就瞭然了。
可能是她是夫人的傳言,被那羣傭兵給傳開了。
樓姈也不解釋,就安靜的喫着早餐。
樓姈快要喫完時,身邊突然坐了一人。
不用擡頭,光是問道那股子雪花般清冽的幽香,樓姈就知道來人是誰。
可是,樓姈沒想到雪域瀚澤竟然也這麼招蜂引蝶。
“雪域哥哥。”
“雪域哥哥,你要喫什麼啊?”
甜的發膩的聲音,樓姈一擡眸,就看到那胖的兩隻眼睛都看不見的女僕流着哈喇子,花癡地看着雪域瀚澤。
那模樣實在瘮人。
就算樓姈這個不太以貌取人的人,都覺得可怕。
所以,樓姈嚇得一口氣沒順,“噗的”一口粥噴出來,因爲樓姈是剛好看向雪域瀚澤,所以,那粥剛好呈拋物線,完美的噴在雪域瀚澤將要用餐的桌子上。
樓姈有些歉然,正準備去擦,就被女僕猛地一推手臂,並且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好粗魯!”
那女僕然後又巴巴的湊近雪域瀚澤,替他擦着桌子。
而可想而知,雪域瀚澤此時是奔潰的,看都不看那女僕一眼,可是他極好的修養,不容他爆粗口。
所以只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氣像是冰窖,頂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
那女僕竟然還不知死活的想要往雪域瀚澤身上靠,故作勾引,拋着媚眼兒。
這下好了。
樓姈一口粥徹底被噴了出來。
並且因爲雪域瀚澤剛好正對着樓姈的臉。
那粥剛好親密接吻般落在他的脣上。
樓姈臉上一陣火燒,有些尷尬的道:“抱歉。”
她雖然嘴上說着抱歉,那眼底分明是赤裸裸的嘲笑。
雪域瀚澤心底微沉,可是臉上依舊笑開。
那女僕正準備朝着樓姈罵,就震驚的看着雪域瀚澤沒有嫌棄樓姈,而是將那粒米抿進嘴裏,甚至有些意猶未盡的看着樓姈,“甜的。”
樓姈猛地咳嗽起來,臉上的熱度更加厲害了,乾脆放下筷子,離開此處。
而樓姈一離開,雪域瀚澤就面色極冷的看向那名女僕,而他的冰藍色眸子裏開始流出一朵朵雪花,那雪花竟然像是利箭一樣瞬間奪眶而出,圍成一道劍陣,將女僕圍住。
雪域瀚澤嫌棄的看都懶得看一眼,就冷冷的板着臉離開了。
樓姈是來到了慕夜宸的房間。
可是當她來了之後,又站在門口,遲疑了半秒。
樓姈緊緊扣着門把手,纖細的指尖捏的金屬門把手發緊。
樓姈的心情是複雜的。
她在古墓中,進了樓蘭公主羌離的夢境,看到了前世。
銀雪也將這一切的因果,告訴了她。
她知道了。
慕夜宸尋找蜃珠是爲了那個假雪姬。
而那假雪姬是樓蘭公主轉世。
慕夜宸竟然爲了她欺騙自己。
樓姈的心中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上一世。
他們還是牧姜和慕容衝。
那一段孽緣,在她心底生出絲絲悲愴。
樓姈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下一秒,卻恍若呆怔。
樓姈猛地將門徹底拉開,看着慕夜宸牀頭的女人,面色不善的問。
“你是誰?”
“怎麼在這裏?”
樓姈看着女人親暱的從慕夜宸身上起來,一雙眸子瞬間被憤怒點燃,猝然握緊了拳頭。
陌生的女人,躺在慕夜宸的身邊,樓姈只覺得她的心被什麼東西越揪越緊,緊的喘不過氣來。
那女人看到樓姈,臉上雲淡風輕的笑着,然後慢悠悠地從慕夜宸牀上翻身下來,動作優雅而輕柔,像是怕驚擾了牀上的男人。
若是慕夜宸是昏睡着,樓姈真的會以爲她這是捉姦在牀。
“我是誰,牧姜,你不知道?”女人勾笑的走向樓姈,脣角雍容的笑,看起來有一種很濃的胭脂味。
樓姈看着這張臉,瞬間窒息了般。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和雪域瀚澤一樣的異裝,只是她的長袍如同那蘼途上的紅色曼陀羅,那裙角盛開着一團團冥域之花,她每走一步,那裙角的花就妖冶的搖曳着。
而最令她震驚的是她的臉。
這張和雪姬,前世的牧姜一模一樣的臉。
應該說這纔是她今生的臉。
眼前女人的名字很明顯呼之欲出。
樓姈眼廓一寸寸的縮展,看向羌離,聲音都帶着幾分涼意:“羌離,到底想幹什麼?”
羌離格格的笑了幾聲,然後風情萬種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略帶自得地幽幽笑道:“牧姜,看清楚了,我現在可是雪姬。”
“你霸佔了我的臉這麼久,過的很舒坦吧。”樓姈涼涼道,語氣中有明顯的嘲諷。
羌離卻聽得瞬間咬着脣,似乎是想着什麼,狠狠地瞪着樓姈:“都是你,不是你,我怎麼會在棺材裏呆了那麼久!”
羌離突然指着樓姈,絕美的容顏浮上濃濃的憎恨之意,顯得猙獰而可怖。
樓姈看着羌離,嗤嗤的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着羌離。
“原來你也不好過嘛。”
樓姈輕描淡寫:“待在棺材裏,這個還挺有趣的。”
羌離氣的吐血,胭脂色的脣氣的發抖,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樓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