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意地坐在案桌後的鑲綠松石椅子上,清澈的眸子轉而氤氳了一絲縹緲的霧氣,凝眸嚮慕夜宸望去,“你怎麼會術法?”
慕夜宸依舊站在原地,吞噬星空的深眸凝了凝,挑了挑眉,“你不是猜到了嗎?”
“我不相信,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樓姈圈着手臂,睨向恍若天神的男人,目光直接而逼人。
仔細聽去,那嬌軟的嗓音還有幾分賭氣。
她其實是有一點猜到了慕夜宸的身份。
比如,那個神祕的殺人湖。
那個元嬰止戈。
這一切都貌似和慕夜宸沒有關係。
可是,那一日和吞天蛇止戈大戰時,溟兒說感受到了慕夜宸的氣息。
那個小止戈是水宮宮主。
腦海中莫名地想起了瓜爾佳撫琴說到的上神慕淵。
難道慕夜宸其實是慕淵的轉世?
所以,他這是恢復了上神的神力?
而她所見到的小止戈其實是慕夜宸假扮的元嬰?
慕夜宸聽到樓姈心底的猜測,差點嘴角抽搐。
“你猜測的沒錯。”
“我是慕淵。”
慕夜宸的聲音帶着幾分沉靜。
樓姈嘴脣微張,似乎是沒想到慕夜宸會這麼容易承認他的身份。
慕淵。
那個只存在神話和傳說中的第一上神?
樓姈猛地嚥了口唾沫,看向慕夜宸時,眼神裏的情緒很複雜。
她撇撇嘴,放軟嗓音,嘟囔道:“你不是應該陪她去尋找蜃珠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樓姈口中的她是誰?
兩人心知肚明。
慕夜宸瞬間湛眸攏起寒煙,走向樓姈,看向樓姈時,深不可測的眸讓人捉摸不透。
慕夜宸走近樓姈,嗓音將她的小下巴擡起,薄脣抿成的銳利形狀,明顯露出了他的不悅。
“你希望我去陪她?”
他的嗓音霧靄沉沉,從菲薄的脣線中吐出,每一個字眼都是涼薄而逼人的氣勢。
樓姈水眸眨了眨,纖細的長睫毛煽動了下,晶亮的眸子劃過一道流光。
“你又不在乎我。”
話音剛落,樓姈就懊惱的咬着脣。
剛纔那個發出嬌嗔閨怨的女人是誰?
反正不-是-她!
慕夜宸脣角溢出一聲愉悅的輕哼,手指摸索着小女人的下巴,愛不釋手。
看着她輕顫的水眸,心中就像是破了口子,流出一股股的水花。
慕夜宸低下頭,湊近樓姈的脣,還未貼上,便聽到屋子外面的腳步聲傳來。
“娘娘,您不能進去。”
“娘娘,您不能……”
李德全在外面阻攔不住。
“小德子,本宮有急事要見皇上。”
一道軟語鶯啼的嗓音響起,一開口就是極好聽的嗓音。
樓姈聽到屋子外面的動靜,看着慕夜宸,眼神逐漸就變冷了。
臭男人!
到處招蜂引蝶!
現在到好,還後宮佳麗三千!
“豔福不淺啊!”樓姈似笑非笑,鼻息間清哼一聲,就再次推開了慕夜宸。
無奈!
小東西矜貴,需要寵!
慕夜宸施了法,頓時變得神清氣爽。
那掛在衣架上的龍袍就瞬間穿在了身上。
樓姈看向男人。
龍章鳳姿,器宇軒昂。
不過也換了一張北冥笙的臉。
頭髮也成了長長的辮子。
在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投來時,樓姈小嘴一癟,賭氣不再看他。
慕夜宸暗歎,只能待會再好好地哄他的小女人了。
轉眼間,就有一個氣質溫婉,端莊娉婷的女人被宮女攙扶着走了進來。
樓姈眼睛微眯,看向來人的眼神透着幾分打量。
來人身穿着明黃色的鳳袍,頭戴紅藍寶石鳳鈿,端莊的髮式中插着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耳垂上戴着彰顯皇后身份的鑲嵌三顆的東珠耳環。
眉若青黛遠山含翠柳,眸似萬頃春風送秋波。
瓊鼻如暖玉,薄脣如斂櫻,不點而朱。
總的來說,就是位清塵絕豔的美人兒。
原來這就是赫舍裏皇后。
樓姈赤裸裸的眼神打量着赫舍裏,倒是讓赫舍裏微紅了臉。
而李德全見自己沒有攔住皇后,就膽戰心驚的看着慕夜宸,慕夜宸揮了揮手,“下去吧。”
“嗻。”
李德全彎着身向屋子外走去。
心底卻是尋思着皇上最近的大變樣。
還有剛纔竟然縱容那個千曦宮的宮女,那樣不成體統地坐在龍椅上。
李德全搖了搖頭,嘆息着退了出去。
赫舍裏震驚的看着樓姈大咧咧地坐在擺放奏摺後面的椅子上,而皇上竟然絲毫沒有阻止,心中掠過一絲幽幽的情緒。
慕夜宸神色淡淡,繞過案桌,走向赫舍裏,聲音不鹹不淡道:“皇后來找朕,所謂何事?”
赫舍裏鳳眸閃了閃,眸光有意無意的看了正坐在那裏的樓姈一眼。
“皇上,牧姜妹妹,可記了彤冊?”
彤冊?
她一個幾百年後的人記什麼彤冊?
再說,她是要回去的好嗎?
樓姈有些無語地斂了斂眉。
半晌。
沒有迴音。
赫舍裏不解的看向慕夜宸。
慕夜宸擡眸,蒼勁的眉峯滲透了絲絲冷意,睨向赫舍裏的湛眸淬然如冰。
“這就是皇后所說的急事?”
“皇上。”
赫舍裏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夜宸,咬着脣,聽到慕夜宸冰冷的聲音,微微顫抖着後退,淡然的眸中也氤氳了幾分殘紅。
她抓住身旁宮女的手,纔不至於被慕夜宸的眼神嚇住。
而此時將自己縮成透明人的樓姈似乎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她擡眸,就和一雙滿含厭惡之色的眸子撞上。
樓姈微微愕然。
是赫舍裏的宮女。
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小家碧玉。
頭上插着一根銀製鎏金點翠梅花簪,這種銀簪價值昂貴,普通宮女未必有幸得到,看得出來這是皇后賞賜的,想必她在皇后身邊極受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