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沒明白,爲何當時洛文松不把他師弟弄暈,讓他直接暈個一整天不是快捷方便嗎?何必多生技節。後來白樺跟他說,是非功過從來都是由後人所寫,今晚的事,是對是錯,估計他自己也不確定,所以希望由入局不深的旁人來告訴他答案。而云舒覺得,是非功過何須旁人定,問自己的心,是否無怨無悔便足夠。
因爲改變了路徑,加上知道對方早有防範,所以雲舒等人的行進速度比原定慢了許多。但所值得慶幸的是沿途並沒有遇到太多的百草堂弟子。雖然路徑變了,但目的地卻並未改變,按照洛文書原定計劃,爲了以免華楠成爲人質,他們會先超過上百草崖找到華楠,再由華楠帶路去找華春秋,華春秋現在雖然失去了實權,但是威信還在,對方應該不敢冒然明目張膽的做出些什麼。
當一行人來百草崖,只見藥田中有一處木屋,想必華楠就在那,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感到高興。只因四周一片寂靜,靜得連蟲鳴聲都沒有,彷彿一切都被四周的氣氛壓抑得發不出一絲聲響,彷彿知道今夜,這裏必將被血霧所瀰漫。
洛文松察覺到房子四周都埋伏了不少人,於是讓衆人隱匿在樹叢中,靜觀其變。白樺用僅僅勉強聽到的聲音問了下雲舒:“能不能像剛纔那樣放一片毒霧,可免去打鬥傷及人命。”
雲舒先了沉靜了一會,然後道:“不行。這片藥田中的藥草跟我的毒藥可能藥性相沖,萬一結合起來,難保不會瞬間要了所有人的命。而且山崖處風向飄忽不定,萬一風向變換,可能連我們也會陷入危險中。”
離墨道:“不可冒險行事,先看清楚形勢再說。”
洛文松道:“前輩說的是,這次回來的目的是救走小楠跟師傅,如果可以的話,切勿傷及人命。”
此時小草屋內,茶桌前坐着兩人,女的一襲素衣,頭髮鬆散地盤在身後,房中燈色昏暗。坐在她對面的男子一襲青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二人就這樣對坐着,青衣男子時不時爲素衣女子滿上一杯茶,女子不作聲息。
許久,男子道:“小楠,怕是文松師弟他們到了。”
華楠握着杯子的手稍微一用力,隨即長長吐了一口氣道:“他……終於來了。”
男子道:“你還是選擇相信他?”
“嗯!”
“如果他選的是你,當初他便不會留你在這,這些年你還沒失望夠嗎?”
“子弱不必再說了,文松性情如何,想必你更清楚。他連螞蟻都不忍心傷害。”
“受盡人情冷暖,還能一如最初,憐惜螻蟻賤命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又如何?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永遠不會變的。當年,沒能追隨他而去與他一齊承擔便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這次,我定不會再讓他孤身一人面對所有。”
“你心意既定,我亦不再多說,只望今夜過後一切都有個瞭解,是福是禍就由上天來定。”
“上天嗎?終歸是人力所不能爲,只可以寄望蒼天垂憐!”說罷便無奈一笑。
小木屋四周的藥草開始沙沙作響,在月光下,光影閃爍,也辨不清是人影或者是什麼。不一會,屋子前便出現一人,那人便是原來在房中的子墨。他扯高了嗓音向着雲舒等人的方向喊到:“洛師弟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出來相見?”
雲舒想走出去,卻補白樺拉住了,回頭輕聲問:“嗯?”
白樺打了個禁聲手勢,雲舒雖然沒明白爲什麼?但她還是在原地等着。洛文松則是從樹後,緩緩步出了林子,走出不到三五步便停了下來,向子離躬身作揖道:“文松見過師兄,沒想是師兄在此。”從看到子若時開始,洛文松懸在半空的心便安了,至少華楠是安全的。子若師兄一直不參與派中各種爭鬥,一心鑽研醫術,也因如此,這些年來,景然再處處找事,也沒能動他半分。此夜是他在此,是否表示,他選擇了幫自己呢?不過隨即便放棄這念頭了。因爲他很清楚子若爲人,決不沾半點是非,保全自己也保全無辜之人。
子若道:”是啊,沒想到是我在這,我也有些驚訝自己爲何會在此。這些年來我一直置身事外,師弟可曾怨過我?“
洛文松看着遠處那個人堅定地說了一句:”不曾怨過。“
”爲何?“
”師兄以一己之力,在這亂局中,歇盡全力保護能保護之人。而我卻什麼都沒有爲他們做過,若怨,該是各位怨我。“
子墨淡淡一笑,道:”那你今夜回來,又爲何?“
”讓所有是與非在今夜有個了斷,還江南一個太平。“
”那就讓師兄我與各位師弟看看,你是否有這份能耐。答應師兄,今夜過後,放過那些不得不隨波逐流的人。“
洛文松沉默好一會道:”我明白他們有他們的難處,倘若他們並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我便既往不究,但若是歹毒之人,抱歉,所有人都必須爲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我,也不例外。“
子若一笑,心想,還是一如既往是非分明。便道:”好,君子一諾。小楠在裏面等你,但這之前你必須打敗我。“說罷便祭出骨扇。
洛文松心想,還是一如既往地顧慮周全,今夜無論結局如何,至少,在場這些人保住了。思及此時,便道:”那請各位師兄弟都現身吧。“話比,藥田上便多了許多人影。
見此,離墨也從樹林中現了身影,白樺雲舒也跟在後面。一時間,雙方形成對峙,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