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周圍還擺放着一些半成品的骨雕作品,看情形他最近的生意還挺興隆。
其中一件骨雕引起了丁潛的好奇,外形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骨管,看粗細長短好像是臂骨,外表特意用金屬外殼加固了一圈。與其他骨雕不同,這件作品實在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他伸手拿起來,感覺像是蕭,可是隻看見一端有個小孔,估計這東西不太容易吹響。
“別擺弄它,很危險。你一不小心死我這兒了,我這生意又做不成了。”巫雲飛頭也不擡的說,好像腦瓜頂上長了眼睛。
丁潛嚇了一跳,趕緊把那根管子放回原處,“這是什麼,難不成還有毒”
“毒倒是沒有。不過是一件危險的暗器。”
“暗器”
“袖箭你知道吧,就是那個。”
“我只是在電影小說裏見過。還有人找你做這種東西這個死者的家屬的紀念方式腦洞還挺大的。”
“他人還沒死呢,是一個民間收藏家,特別熱衷收集古代的兵器。他最近得了骨癌,右臂截肢了。他就請我用他那截沒有用的胳膊做個袖箭。他給了我一張清朝初年的設計圖紙,我照着原樣複製了一個。當初的實物是銅的,我這個骨制的威力雖然沒那麼大,近距離傷人還是綽綽有餘。”
“哦。”丁潛收回了心思,問起柳菲,“她今天怎麼樣”
“精神狀態好些了。正在屋裏呢。”
“沒有出去吧。”
“沒有。”
丁潛走進房間,看見柳菲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望着那盞臂骨檯燈。
見慣了屍體的她當然不會爲了一截人骨大驚小怪,她只是在走神,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你還好吧”丁潛問。
“還行,反正已經不能再差了。你怎麼樣,我還以爲你回不來了。”
“顧宗澤倒是想留下我,但還不那麼容易。不過他現在是一心想抓你,你那套聲東擊西的辦法他已經識破了,你的作案目標,他也很清楚。肯定會派警力嚴防死守,你再冒然行動,還會重蹈上次的覆轍,你根本沒有機會。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當初既然決定這麼做,一切後果我都想過。”柳菲的語氣平靜而堅決。
她的脾氣丁潛了解,也不再勸了,從衣兜裏拿出那塊手錶,遞給柳菲,“你看看這個”
柳菲接過來細細端詳,疑惑的問:“這是什麼”
“這是杜志勳昨天在你潞縣的老家無意中發現的。”
“那不應該是證物嗎,怎麼會到了你手裏”
“杜志勳給我的。是想通過我的手轉交給你吧。其實他這個人只是外表看着挺討厭的。”
“”柳菲默然無語。
丁潛回到了剛纔的話題,“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把表掉在了門
口。你之前回去有見過這塊表嗎”
“可能性不大。這款表樣式太老了,還是一塊壞表。哪個警察會戴這麼一塊表”
“”
“不過,我倒是忽然想起你昨天跟我說過的一件事。”
“什麼事”
“你忘了,你說,當初是有人給你發了一封帶音頻的電子郵件。因爲上面的錄音引起你的懷疑,你纔開始要調查你父親那起強jian案相關的幾個人的。你只顧着調查真相了,卻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是什麼人會給你發這樣一封郵件”
“我想過,但是想不出來。”
“他肯定是當年案子的知情人,甚至有可能跟江海濤認識,纔有機會給他錄音。”
“江海濤既然是誣陷我父親,也不可能把這種事告訴輕易告訴別人,倒是當年那幾個跟他一起作僞證的人最有可能做這種事。”
“如果真是他們之中的,爲什麼要把錄音給曲浩民的女兒,讓她去調查真相這聽上去不合邏輯而且現在,又有人莫名其妙的在你老家門口掉下這塊表,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就是一個人乾的呢。也許,他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打算”
柳菲有些苦惱的揉着太陽穴,“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精力想其他事情了。我眼下能做的就是揭露當年的真相,還我父親清白你這裏有酒嗎,陪我喝兩杯吧。我今天累了,不想想太多”
柳菲提出這個要求,丁潛當然會滿足。巫雲飛家裏也有不少酒。
他拿來兩瓶紅酒,柳菲搖搖頭,“我要喝白的。”
白酒拿上來,柳菲跟丁潛對飲,丁潛很驚訝,“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
“當法醫的沒有酒量不好的。”柳菲說着半杯酒已經下肚。
丁潛當然也不能示弱,兩個人交杯換盞。現在不比當初在西餐廳喫飯時那樣故作姿態,此時此地,剝去了僞裝的兩個嫌疑人惺惺相惜,柳菲那千年不化的冷麪居然也藉着酒意勾起了幾分媚態,鳳眸櫻脣間不知不覺飄上了片片桃紅,明媚不可方物。
丁潛眼波迷離的看着她,很快不勝酒力,醉態橫生了。
柳菲攙扶着他回到他的房間,把他放在牀上,望着丁潛沉沉睡去,她臉上的醉態卻在慢慢消失。那雙明亮剔透的眼睛出奇的冷靜,深邃
柳菲回到自己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悄悄離開巫雲飛的住處。
此時已經深夜,她藉着滿天星光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走了一段路,來到十字路口,打到一輛的士。
“潞縣。”她上了後座對司機說。
司機有點兒懷疑的回頭看了看她,只看見一副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感覺有點兒像夫妻吵架,半夜離家出走的小媳婦。“潞縣可很遠吶。2個多小時的路程呢。”
柳菲掏出剛纔從丁潛懷裏摸出的錢包,掏出4張百元鈔票扔在前座。“夠不夠,不夠再加。”
司機沒再二話,拉着她一口氣開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