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抻着脖子細看那對姦夫ying婦，見那女子年紀看着要比邱小青大，但眼裏水光溢溢媚態十足，身段也柔軟，坐下後彷彿沒骨頭般的膩在劉金堂身上，果真是好一個浪貨坯子，想來就是母親說過的那個她原單位的楊多多。
“看什麼呢”張百尺大口地嚼着嘴裏羊排脆骨，問胡一亭道。
胡一亭收回視線，喝了口啤酒，低聲道：“沒什麼，我想起邱老師了，前兩天我去看她，她懷孕了呢，肚子老大，預產期是4月6號，就快生了。”
張百尺道：“這我知道，她產檢就是在我媽她們醫院做的，我媽還幫她找了婦產科主任，我還知道她懷的是個女孩兒呢”
來剛強聞言，擼着羊肉隨口道：“你們五班的邱老師她懷孕啦她可是我們班公認的五中女教師裏頭號美人，幼師部的錢雨後來也不如她，錢雨生過孩子以後腿粗了老大一圈，哈哈，那屁股大的呀”
來剛強說到這裏渾身涼颼颼的，這才發覺吳玲玲瞪着他，嚇得酒意全消，連忙改口道：“邱老師人很好，初一還帶過我們班，回頭等她生完孩子，咱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
吳玲玲和蔡亦芬都是附中的，秦冰凝是北都轉學來的，三人都不熟悉邱小青，於是胡一亭低聲給他們介紹了一下，說完又往劉金堂楊多多那邊棚子望了望，見二人遠遠地在裏面擼情串喝淫酒，根本沒聽見這邊說話，而且這時候正是食客攘攘的高峯期，棚子裏客人很多，說話聲嘈雜，周圍街上熙熙攘攘，不仔細是聽不清的。
吳玲玲噘着油光光的小嘴說：“你們男生真無聊，女人生孩子當然會胖。”
蔡亦芬優雅地搖着手裏的半串羊肉笑道：“男生不就是這樣麼，成天排什麼美女榜，呵呵呵，來剛強你覺得附中老師裏哪個纔是頭號美女啊”
來剛強趕緊一本正經地道：“附中女教師都是老太婆，哪有什麼美女，再說我也不關心這個，那都是別人排的，我聽着就一樂，隨口說說。”
吳玲玲聞言心情大好，笑道：“我覺得咱們化學老師就挺漂亮的。”
來剛強皺皺眉，雖不同意卻不反駁。
張百尺痛快的擼完一串羊腰子，端起啤酒和大家碰了杯後一飲而盡，酒意微醺地對胡一亭來剛強擠眉弄眼道：“你們哪知道邱小青的不容易，八年才懷上的呢。”
胡一亭道：“結婚八年纔有孩子是挺不容易的。”
張百尺笑道：“我不是說時間，我是說難度。”
胡一亭詫異地望着他。
張百尺酒意上涌，也不瞞着幾人，低聲笑道：“我媽說她老公之前就來醫院看過好幾次專家門診，說是有病。”
來剛強嘿嘿一笑：“我懂了，那是挺不容易的，機率很低啊。”
胡一亭對張百尺笑罵道：“扯淡，就你知道的多，有病怎麼可能懷上。”
張百尺見胡一亭藐視他在醫學上的“權威”，氣的一瞪眼：“我媽以前在別的科室碰見過她老公，她老公那時候正等着掛專家門診呢，南都醫學院來的專家，號別提多金貴了，最後還是我媽找了人泌尿科主任幫忙才掛上的呢我怎麼可能扯淡”
胡一亭皺眉道：“那也可能是別的毛病。”
張百尺口中發出“喫喫喫“地嗤笑聲，端起杯子和胡一亭幹了一口，邊笑邊顫着肩膀道：“賤人你還別叫板我還真就知道他們主任後來和我媽說的，說你那熟人怕是沒可能了，無精症呵呵呵呵呵我媽回家還跟我說呢，說你們邱老師真命苦。嘿嘿，要不我怎麼能知道這事兒。”
胡一亭傻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腦子裏亂哄哄的，只覺得有些事情像一團找不着頭的絨線般在腦海裏盤旋，想要靜下心來細想，卻又愈發的煩躁，愈發的理不清頭緒。
張百尺像是要證明自己，滔滔不絕地道：“她老公前前後後幾次的精道造影和內分泌激素放射性免疫測定都是在我媽她們科室做的，你要說我扯淡行咱倆打賭就賭二百塊錢明兒晚上你跟我回家喫飯，你當面問我媽，申主任見了你比見我還親呢，她總不能跟我合夥騙你錢吧來來來，賤人，你要是現在就認輸可以付一半，來來來，趕緊掏錢的明天給可就不止一百了”
秦冰凝見胡一亭此刻一臉茫然，笑罵道：“張百尺你真損，明明早就知道了還要打賭，哈哈哈。”
胡一亭茫然間擠出一絲笑容，只聽見周圍幾桌的食客們正在划拳喝酒，“五魁首，八匹馬，六六六”酒令笑罵聲嘈雜紛亂。
他又往劉金堂的方向看去，見那對男女還在說笑喫喝，可自己心裏卻沒了之前的憤懣，只想着幸虧剛纔張百尺的話
蔡亦芬正在笑道：“張百尺你損不損啊，人家病人的隱私你怎麼可以說出來，我說咱們的話題也太偏門了吧，怎麼聊起這種事情了。”
吳玲玲也紅着臉道：“就是，張百尺你就不能聊點別的嗎。”
張百尺對蔡亦芬嘿嘿一笑，又順着胡一亭目光往對面望：“胡一亭你看什麼呢剛纔就一直盯着那兩人看，你認識”
胡一亭只得對他附耳道：“那就是邱小青老公劉金堂，旁邊那個是我媽以前染織廠供銷科的楊多多，那女的也有老公。”
張百尺驚得嘴都和不攏了，連忙細細張望，看清之後低聲笑道：“我草，我回去一定得告訴我媽，嘿你說，怎麼這麼巧啊你說邱小青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暈過去我草，邱小青馬上就要生了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說出去”
胡一亭死死攥着張百尺的手，拉着他附耳道：“你說對了，這事絕不能說出去的不然她們母女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罪人。”
張百尺酒醒了大半，詫異地望着胡一亭：“你放心吧，我你還信不過嗎。不過你怎麼認識她老公的我都沒見過。”
“我不是說了前兩天我和我媽去她家看過她了嗎，那天她老公也在。”
張百尺“哦”了一聲：“對，你剛纔說了，我喝糊塗了。”說完他又抻起脖子再次往那邊張望。
“那女的長得也不怎麼樣沒邱老師漂亮啊騷勁倒挺大嘿，踏媽的，一對狗男女”張百尺一邊看一邊低聲罵道。
秦冰凝詫異道：“張百尺你看什麼呢”
胡一亭趕緊岔開話題道：“都喫飽了吧咱們趕緊走，還要上晚自習呢，別磨蹭了。”
大家見胡一亭催促，便連忙起身，胡一亭心頭莫名的發虛，躲在來剛強和張百尺背後溜出了棚子，掏出三百塊錢一把塞給正在門口大烤架邊忙碌的的老闆：“不用找了。”
老闆連忙找出點菜單，發現多給了四十多塊錢，笑的合不攏嘴，在背後連聲感謝：“謝謝謝謝老闆老闆下次再來哈下次再來”
胡一亭縮着腦袋不搭腔，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道：“奶奶的，怎麼我成了鬼鬼祟祟的了，老子又沒出軌亂搞，特麼幹嘛我怕他看見呀應該是他怕我看見他纔對奶奶的真特麼晦氣”
張百尺走快幾步追上來，笑道：“胡一亭你走這麼快乾嘛連找錢都不要了，幹嘛呀又要裝英雄本色小馬哥呀我草你丫不早說，早說我把找錢收着了。”
胡一亭笑道：“我怕多事，門口離那對狗男女太近了，回頭我要說話他們聽見怎麼辦。”
張百尺皺起眉咂了咂嘴，鄙視道：“賤人你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你怕他幹嘛呀你信不信丫挺的要是看見我們，非特麼嚇出屎來不可你怕什麼呀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腦子進水了吧”
胡一亭笑道：“我不怕他，我是怕我自己忍不住揍他。這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算了趕緊走吧，萬一鬧大了，我怕傳邱小青耳朵裏。”
張百尺楞了一下，傻傻道：“也對，真要是動手，非打死丫挺不可，要是鬧進派出所，邱小青知道是我們乾的，肯定要問爲啥，我草，到時候別特麼再氣個早產什麼的呵呵呵，還是賤人你聰明，算了，今天小爺我也放他一馬。”
胡一亭對他一笑：“你剛纔站在那邊棚子外面看什麼呢是不是想上腳”
張百尺兩手插在運動服兜裏嘎嘎怪笑：“知我者胡一亭也剛我都已經瞅準了，只要隔着棚子一腳下去，準保把丫挺的踹飛，不過對面還有一桌，我怕這孫子把桌上熱炭撞到別人身上，那麻煩就大了，呵呵呵，幸好沒衝動。”
這時候其他幾個人都追了上來，秦冰凝道：“胡一亭你裝什麼大款呢，幹嘛不要找錢啊”
胡一亭無奈地撓撓頭，笑着對秦冰凝道：“我跟電影裏學的，瀟灑嗎”
秦冰凝沒想到他這麼坦白，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咯咯咯，一點都不瀟灑，背影很猥瑣，像個大傻帽兒咯咯咯。”
她的兒化音是正宗京味兒，胡一亭覺得比湖山人說出來更好聽，別有一番滋味。
蔡亦芬也笑道：“你們男生真傻可我覺得胡一亭你剛纔還挺瀟灑的，不過還可以再改進點，下回你要是不縮脖子就更像小馬哥了，哈哈哈哈哈”
吳玲玲和來剛強並排走着，兩人也笑的前仰後合。
張百尺與胡一亭對視一笑，他知道胡一亭是爲了保守邱小青的祕密，心裏對他佩服的同時，不由得有些慚愧自己剛纔酒後不小心說出邱家隱私來，相比之下自己太不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