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強自鎮靜地走進邱小青家小小的客廳，見沙發坐着邱小青和另一個長得與她頗爲相似的女性，電視也沒開，估計之前正在聊天。
“胡一亭你怎麼來了？”邱小青詫異的很。
胡一亭張望了一下，沒看見劉金堂，於是心下稍安。
他這時微微有些後悔，爲自己的理智控制不住行動而感到既恐懼又興奮，一路他幾次想要回家，可卻根本抑制不住當面向邱小青求證的衝動。
“我……有事想拜託你和阿姨。”胡一亭略一遲疑便開了口。
雙人沙發邱小青身旁坐着的女性聽見胡一亭的名字，立刻雙目放光地下打量起他來。
她站起身來給胡一亭讓座，笑道：“我是邱小青的姐姐，邱小紅。”
胡一亭伸手和她握手：“你好，我是胡一亭。”
邱小紅笑着握了握他的手：“你們聊，我給你們倒茶。”
鄭華珍見胡一亭坐在了沙發，便搬了餐椅坐在旁邊：“小胡你說，有什麼事要幫忙的？”
胡一亭便把酒廠改制、彭宇平借錢的事說了一下。
鄭華珍咂舌道：“二百萬？這麼大的數！？小胡你看我和你邱老師都沒經驗，我們行嗎？”
“沒事兒，是一起喫個飯，見證一下而已，彭宇平他叔叔不是咱們市彭書記嘛，所以也不方便找公證處的公證人，我記得鄭阿姨你好像是酒廠的，你和邱老師兩人作見證我覺得挺合適的。”
邱小青點了下頭：“我沒問題，媽，你週六有空嗎？”
鄭華珍心裏頗爲激動，覺得這麼大的借款數額，胡家居然信任自己，當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而且借款對象是自己和老伴工作了一輩子的酒廠的廠長，本市市委書記的親侄兒彭宇平！
以前對於她這麼一個平凡的老工人來說，廠長的距離似乎很遙遠，可不消說，今後彭宇平絕對會記得酒廠還有她鄭華珍這麼一號人的存在，將來改制之後，也不能爲難自己兩口子。
“行小胡，阿姨答應你，週六一定去。”
胡一亭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手肘撐在大腿，雙手抱頭，心糾結萬分。
自己憑着一腔衝動和激情來了邱小青家，可真到了面前，卻不知如何開口，何況邱小青母親和姐姐也在，自己怎麼能當着她們面問這種話呢，這難度簡直讓自己現場脫光褲子還要高。
邱小青見胡一亭這副樣子，忍不住心臟狂跳，心裏隱約害怕，於是握着胡一亭的手，拉近放在自己肚子：“你摸摸，是不是前兩天更大了？我這兩天老覺得肚子硬的像石頭一樣。”
邱小紅這時泡了茶端出來，見邱小青這般不避諱，不由地從眉心閃過一絲憂慮，把茶放在胡一亭面前：“胡一亭你喝茶。”
胡一亭的手被邱小青壓在肚皮，感覺到那腹的胎兒彷彿呼之欲出，一陣陣顫動傳來，令自己心神激盪。
他把腦袋湊近邱小青耳畔，小聲說：“我想問你個事兒，方便的話我們進去說。”
邱小青聽了這話，心臟愈發狂跳不止，眼皮也止不住的顫了起來，她趕緊閉眼，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空氣，才緩緩站起身道：“媽，我和胡一亭進去說兩句話。”
說罷也不轉頭，拉着胡一亭的手便進了臥室，隨即便把門反鎖了起來。
鄭華珍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地問邱小紅：“你妹妹怎麼了？”
邱小紅心裏直打鼓，扭過頭不看母親，說：“她和胡一亭關係挺好的，大概胡一亭有什麼事要囑咐她。”
邱小紅應付道：“胡一亭這不正囑咐小青嘛，您老人家別操心了。”
鄭華珍點頭：“哦，對，對，你妹妹是大學生，懂得多，小胡跟她說，她肯定明白。”
胡一亭進屋後站在牀前，目光焦慮而又憂鬱，邱小青反鎖門後便坐了牀，用手在旁邊牀沿輕輕一拍：“你坐。”
胡一亭依言貼坐在她身旁，拉着她手輕輕道：“小青你知道我爲什麼來，對嗎？”
邱小青聞言幾乎要暈過去，她坐在那裏雙目緊閉，心裏又是害羞又是惱火，可隨即又突然莫名喜悅起來，嘴角居然禁不住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胡一亭見她不說話，心裏急的像是貓抓一般。
“那個，那個……你預產期準嗎？”
“準。”
“你……我……這孩子……你……我……你……”胡一亭吱吱嗚嗚地，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邱小青慢慢睜開眼，拉過胡一亭的手放在大腿，垂着頭低着眼，輕輕地道：“你的。”
胡一亭聞言，只覺耳朵裏轟的一聲，腦袋像被雷劈開了，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腦海一片混亂，眼前不停地閃過童牧的臉，邱小青的臉，母親的臉，父親的臉……童牧在他耳畔說的話彷彿在昨天，邱小青酒後的憨態猶如眼前……
“不過和你沒關係。”邱小青淡淡地說“這是我的孩子，她爸爸是劉金堂。”
胡一亭聽了這話，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纔對，可心卻突然抽痛起來。
自己爲什麼會心痛呢？胡一亭想。
“你別這麼說……雖然……我……我會負責的。”
邱小青低着頭輕輕一笑，把另一隻手疊在胡一亭的手下，雙手輕撫着他的手心手背。
“老師不要你負責，老師自己闖的禍，自己會負責到底的。”
胡一亭面色憂鬱語氣溫柔：“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和孩子的……”
邱小青臉沒了表情，側着頭盯着胡一亭臉端詳了半天，半晌才又露出一絲微笑：“嗯，你想來來吧。”
胡一亭感覺心裏溫暖，一想到自己將要有一個女兒了，居然不由得有些高興起來：“我真想天天來，可又怕你不高興，還有你老公，萬一他……”
邱小青輕哼一聲，繼續低頭撫弄胡一亭的手：“你管他做什麼，他成天在外面鬼混，過得快活得很，我寧願這孩子多和你親近些纔好。”
胡一亭聽這話，覺得邱小青像是知道些什麼，又想着她即將臨盆，於是也不敢提劉金堂的話題，只把雙手緊緊握住她觸感滑膩的小手，感覺手裏滾燙，於是心暖流涌動。
“小青……孩子她媽，我……我是喜歡你的。”
邱小青雙目迷離，水光瀾瀾，柔聲道：“老師也喜歡你……不過，胡一亭，我們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也知道，雖然這孩子是你的，可……可是老師配不你。”
胡一亭痛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該死，我混蛋。”
邱小青抽出一隻手，撫弄着胡一亭腦袋柔軟的黑髮，喘息着道：“別這麼說，一切都是老師的錯，你過好自己的生活行……我也是個要強的人，這種事情如果傳出去，我在湖山的日子可待到頭了。”
/33/3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