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劉董入席開始,胡一亭幾次開口想要談挖角的事情,卻被他用“今晚不談公事”這樣一句話堵回去了,這令胡一亭不禁暗暗有氣,心說不談公事請你來幹嘛。
胡延安卻老神在在地和劉谷書老先生相談甚歡,絲毫不提這次的衝突,只是不停地與大家勸飲。
父親的溫和態度撫平了胡一亭急躁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於是給姬盈盈使個眼色,讓她再敬一輪。
姬盈盈的酒量很淺,但很聽話,拿起酒杯便又給大家敬酒。
笑盈盈的小姑娘端着酒杯上來,溫言軟語之下,於是劉董又喝了一杯,加上之前王麗麗和大家的敬酒,劉董這時候已經有三四兩茅臺下了肚。
胡延安這時候方纔開口,笑道:“其實當初胡一亭搞公司,我是不大讚同的,但孩子終究要踏出這一步,我們當父母的就不好太堅持。
那時候我就跟他說呀,既然做科技公司,就要好好向暢想學習,暢想作爲全國最著名的電腦企業,有太多值得凡濟之輩借鑑的經驗了。
這孩子也聽話,一路都把劉董作爲榜樣,當偶像一樣的掛在嘴邊,說劉董的管理能力太強了,眼光也太銳利了,大局觀太出色了。
這不,前一陣子他搞到一本手冊,是劉董寫的暢想內部制定的管理規範,他就認真地讀,天天跟我說劉董真是神人也,能把暢想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拉扯成如今這麼大規模,真可謂中國第一企業家獨一無二”
說到“獨一無二”四個字,胡延安特地加重了語氣,微笑着斜盱劉董的臉色,見他原本平淡中透着敷衍的神情越來越好,有些冰雪消融的意思。
胡延安心下了然,繼續道:“可沒想到啊,他這孩子心眼太實,崇拜模仿之下,覺得學不到精髓,於是這才把羅總請來,後來又陸陸續續的請來了不少暢想的人員,說到底,還是因爲對劉董的管理能力太崇拜了,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追星吧哈哈哈哈哈。”
劉董聞言,終於用幾不可察的幅度微微嘆了口氣,他之前雖然對胡一亭大爲不滿,但聽了胡父這番話,卻又覺得有些洋洋自得的喜悅。凡人或多或少都是愛聽恭維話的,何況這話說的極有水平,把他擡到了一個偶像前輩的高度上,令劉董不得不覺得舒坦。
“胡老師你過譽了,我聽了你這番話很高興,也很感動,我這個人除了事業沒有別的什麼追求,一路坎坎坷坷的走到今天,暢想就像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如今孩子出了這樣的事,你說我能不着急嗎”劉董說到一半看着胡一亭,像是在質問他。
胡一亭見父親這番胡謅居然起效,心下暗服,連忙笑道:“劉董你的反應太激烈了,你在暢想打下這麼大的江山,給我們重光支援區區幾個人,不過是牛身上拔根毛罷了。”
劉董眼睛一瞪:“區區幾個人算上羅爭是七十九個”
“羅總他是自己辭職的,那時候我們重光還沒和他接觸過。”胡一亭撇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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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亭堅定道:“對,是我要羅總乾的,但絕不是針對暢想,我們重光的發展太快了,人力資源根本供應不上,現在別說是暢想這樣的優質人力資源庫,就是應屆大學生,我們也飢渴的不得了。
劉董你可能聽說樂,去年我們光是毛利潤就突破了47億”
“多少”劉承志倒吸了一口涼氣:“47億的毛利”
這也不怪他少見多怪,畢竟在這之前重光非常低調,內部數據從不對外公開,除了一些領導和相關部門掌握情況,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重光的力量。劉承志自打去年從計算所完全退出,一年裏有大半年都呆在香港,更是對於重光目前的實力懵懵懂懂,他之前只覺得重光現在應該是挺牛的,作爲一家有核心技術的企業,依靠着幾款自主知識產權的芯片,企業利潤說不定已經快要追上暢想了,但銷售額肯定還差得遠。
所以現在胡一亭的這句“47億”,彷彿是對他的一記當頭棒喝,等他緩過勁來,臉色已有些灰白,身子像紙一樣折彎在椅子上。
“怎麼可能你們去年毛利47億哪裏的數據”
金色的吊燈把胡一亭俊美的臉龐輝映的光彩奪目,他用謙恭的嘴脣說道:“我們自己統計的,也沒對外公佈,您知道我們是一家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三年免稅,所以這樣的數字出來挺刺激人的,相關部門也不方便說。”
劉董用略帶痛苦的眼神看了胡一亭一眼:“發展的很好啊你們居然發展的這麼好”
“多虧劉董當初的知遇之恩,因爲您把程控部賣給我們重光,我們纔不用自己摸索大型製造業的管理經驗,程控部去年銷售額近5億人民幣,毛利潤破三個億,今年上半年到目前爲止,以我掌握的情況來看,已經比去年銷售額翻了一番還多。”
說到這,胡一亭臉上籠罩了一層柔和的暮靄:“食髓知味,劉董您的暢想培養出了這樣優秀的人才,我怎麼能不心嚮往之再說我們重光的工資水平,比跨國的外企巨頭還稍稍壓了一頭,年終還有優厚的分紅,但凡是人才,怎麼會不想來我們這裏呢羅總他真的是沒有刻意的去挖人,他只是把自己的待遇給老朋友們介紹了一下罷了,誰知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們都想過來幹,結果一傳十十傳百,這事就越搞越大了。”
劉董的眼睛像是開始燃燒,有些發紅,“聽說你們給羅爭開了五萬多的工資這難道不是惡意競爭”
胡一亭眼神拖在酒液上,盯着亮晶晶的掛杯道:“這工資在重光很平常,我們沒有特意給他漲錢,哪怕一分錢都沒多給,我們的工資結構就是這樣的。”
說完胡一亭把重光實行的22級工資制度給劉董介紹了一遍,“您看,我沒騙您吧”
劉董知道這種事情沒法說謊,因爲太容易查實了,於是他的臉色迅速黯淡了下來,那套筆挺的高級西裝此刻突然變得有些不合身,罩在身上顯得過於肥大了。
他略顯艱難地說:“這麼看,說句實話,我們暢想是有些艱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