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聳聳肩，裝傻道：“這有什麼稀奇的，程控機這一塊不就是採購零配件然後組裝嗎？我們重光公司剛剛拿下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認證，總要投些項目應應景吧。荷包”
劉承志失笑：“胡一亭啊胡一亭，你可千萬別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着，他掰着手指頭給胡一亭算賬：“你別以爲通訊設備製造業好乾，這可不是簡單的來料加工，這裏面起碼有四個難點！第一，研發投入高；第二，研發人員學歷要求高；第三，產品盈利週期短、淘汰快；第四，核心技術全在外國人手裏。”
說到這，劉承志以長輩的身份規勸道：“總之我能給你的忠告也就這些了，以後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通訊設備製造業可是個火坑。”
胡一亭聽了這話，反而暗暗感激劉承志，知道他這番話的確是金玉良言，是在以長輩身份提醒自己。以前自己在華創工作時，就曾聽秦振飛在公司大會上吐槽，說如果讓他再選一次，絕不會再次選擇通訊設備製造業，早特麼去幹房地產了。
但那時候大家都把秦總這話當做玩笑在聽，畢竟彼時的華創已經是世界級大公司了。可是現在自己回過頭想想，的確，這年頭手裏有錢，還是幹房地產最輕鬆，只要控制住投資規模，不出現資金鍊風險，來錢快的一塌糊塗，二十年內風光無限。
胡一亭嘆口氣道：“我答應過總理，只在電子行業耕耘，絕不出這一畝三分地，去幹什麼房地產、保健品、進出口貿易之類的副業，我得守信用，否則對不起總理給的這塊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認證的金匾。“
劉承志望着胡一亭，目光復雜。像在看一個即將喫下一坨屎的不懂事小孩。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攔着，畢竟年輕人有幹勁是好事。
不過這塊業務的確麻煩，上游元器件採購、系統開發、設備調試組裝、市場銷售公關、後期客戶運維保養。一樁樁一件件的，簡直就是事兒媽。”劉承志搖頭嘆息，繼續道：“哪怕你不投一分錢去研發，純粹按照巨龍集團的04機專利搞組裝，那也不是輕鬆地活。小子，別小看製造業，這是天底下最累的行當！”
胡一亭誠懇地點點頭：“所以我更要請您幫忙，給個便宜的價錢，萬一將來這塊業務不好乾，我們重光也不至於虧得太多。”
劉承志沉思半晌，終於道：“這樣吧，一口價800萬，整個暢想通信設備公司全部打包賣給你，不還價！但是公司辦公場地和生產車間你要自己另外租。趕緊給我把海淀上地的微機生產部五樓騰出來。”
胡一亭舔了舔嘴脣：“這價還是有點貴。”
劉承志斷然道：“不貴！就是秦振飛來了也是這個價！我這還是看在自己人份上，不然不能這麼便宜你。”
胡一亭咬了咬牙：“那我有個要求。”
“你說？”
“我們重光幫暢想把這塊不良資產剝離了，暢想也該表示表示，把之前採購芯片的尾款給痛快付了，否則我根本沒錢採購元器件進行組裝啊，而且市場銷售也是要花很多錢去跑的。”
劉承志聽了這話，心裏迅速算了算“75萬美元的投片成本，之前重光付了30萬美元定金，總價450萬美元的採購款減去45萬美元，那就是說暢想還要支付重光405萬美元。我答應給他60%。那就還欠重光40%，也就是162萬美元，大約1300多萬人民幣，這項交易價值800萬。那就還欠重光500多萬，一把付清倒也算不上多大的負擔。”
劉承志閉上眼一陣心算，這才點頭睜眼：“行吧，就當是支持你們創業，我把那500多萬尾款給你們。”
胡一亭笑的燦爛：“謝謝劉董，那我們趕緊商洽公司過戶合同吧。時間不等人，我估計程控機組裝業務也就這幾年能賺點錢了。”
劉承志終於甩掉了程控電話交換機這塊心頭包袱，此刻感覺異常輕鬆：“行，我這就安排人整理資產出售報告提交董事會，你們現在就可以開始着手接收了。記住，動作一定要快，那邊廠房我還等着用呢！”
胡一亭走出暢想總部大樓，頭件事就是打電話通知王麗麗。
一聽說胡一亭收購了暢想的通訊設備公司，王麗麗立刻感覺頭皮發麻。
“這麼大的交易！胡一亭，我可從來沒有收購公司的經驗。”
胡一亭對着手機吼道：“怕什麼！註冊資本才500萬的公司就把你嚇到了？有啥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問我嘛，公司也可以花錢請商業律師幫忙審覈，畢竟誰都有第一次，我也不指望你一口喫成個胖子。”
王麗麗的聲音鎮定下來：“行，我這就安排人手，成立資產接管小組，幸虧這段時間北都分公司招了不少員工。”
王麗麗答應道：“好，我這裏有幾個大學生挺能幹的。”
“你看着辦就行，但也不能以後全靠祕書，你記住，對於接收進度，每天要親自過問，持續跟進。”
“那肯定的，我怎麼放心把事情全交給他們啊。”
胡一亭接着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之後他打車回計算所，路上想來想去，覺得最近一段時間給虞祕書添了不少麻煩，自己起碼應該請人家喫頓飯，親自表示一下感謝。
一路斟酌地回到計算所，胡一亭立刻一個電話打去了虞麗萍的辦公室。
聽胡一亭說要請她喫飯，虞麗萍先表示讓她想一想，電話那頭大約沉默了半分種，終於開口答應下來。
胡一亭一聽她答應了，連忙跑出去找了個商場，買了兩禮盒高檔茶葉，套進一個沒標識的塑料袋裏，錢他雖然不敢送，但覺得空手去也不太合適，禮品總要有的。
當晚，崑崙飯店。
方方正正的五星級酒店大樓下，豪車雲集，穿着制服的門童彬彬有禮地侍立在富麗堂皇的大堂門前，迎來送往天下貴客。
大堂裏的裝修金碧輝煌，胡一亭和王麗麗在等候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不多久便見到了虞麗萍，只見她隻身一人，一身休閒的打扮。
寒暄之後，胡一亭問了問虞麗萍有沒有餐飲的偏好，虞麗萍笑稱：“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就好。”
胡一亭選擇了喫日料，因爲他上輩子有印象，崑崙飯店的溪谷村日料是全京城有名的貴的離譜的地方，裝修也很有特色，在這樣價格昂貴的地方招待賓客能顯得重視對方；另一方面他覺得，似乎女性對日料的接受程度普遍比較高。再說了，虞麗萍這樣的領導啥玩意沒喫過？那就得圖個新鮮，請人喫喫洋飯唄。
進了溪谷村，一派日式鄉村風格，穿過流水之上的木門廊，經理給三人選了間清幽的木屋，拉開門請大家入坐。
虞麗萍望着木屋外小橋流水，驚鹿叮咚，還可以從其他木屋敞開的紙門中看見賓客宴飲，便覺得新鮮有趣。
虞麗萍微笑着對胡一亭道：“這裏我是第一次來，還挺別緻的。”
胡一亭笑道：“我也是頭一回，咱們一起嚐個鮮吧。”
說着胡一亭換掉店裏提供的茶水，用下午剛買的好茶泡上。
“虞祕書您嚐嚐，這鐵觀音是我新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虞麗萍微笑着聞了聞：“挺香的，很貴吧？”
“您喜歡就好。兩盒茶葉不成敬意，是我送給您的謝禮。我這自作主張拆了一盒，您不介意吧？要是不介意就拿回去喝。”
虞麗萍笑望着胡一亭，心說這少年鬼精靈到家了，他怕我不收，硬是拆了，問我介意不介意，我肯定得說不介意，那也就必須收下了。我要說介意，反倒着相。
“行，那我回頭也送你兩盒茶葉嚐嚐，也是人家送我的。”
胡一亭以爲她是官場敷衍，連忙笑稱“不敢不敢”。
胡一亭先請虞麗萍點菜，虞麗萍按照圖片點了幾個。見她沒點什麼貴的，胡一亭接過菜單，一股腦選了十幾個精緻昂貴的菜色添上去。
接下來三人便喝茶閒聊，大概因爲都是在北都上的大學，王麗麗和虞麗萍挺能聊到一起去，氣氛也逐漸活躍開來。
胡一亭坐在一旁微笑傾聽，稚嫩的外表下，一雙明亮的眼睛散發出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目光。
虞麗萍今晚打扮的很年輕，綠色圓領衫，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看上去一點沒有職業女性的古板。
胡一亭嘗試討好道：“虞祕書，您今天穿的真休閒，顯得比我們還年輕呢。”
這話要是旁人說出來，以虞麗萍沉穩的性格大約也就是一笑，可從胡一亭這16歲少年的口中說出來，卻讓虞麗萍不由自主地感到高興。
她端着茶杯笑道：“真的嗎？呵呵，阿姨女兒都和你一樣大了呢。還有，以後你喊我虞阿姨就行，別老虞祕書虞祕書的。”
王麗麗也笑道：“就是呀，胡一亭你真沒規矩，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虞姐是你祕書呢。”
胡一亭看出虞麗萍是真的高興，便笑道：“嗯，那我以後就喊虞阿姨了。”
王麗麗問道：“我喊您虞大姐，您不介意吧？”
“好，以後就這麼稱呼。”虞麗萍爽快答應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