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魔 >第一百五十四章 鬼帝
    李雲心雖然可以輕鬆幹掉一個超一流的江湖高手,但只論技擊機巧,未必比一個三流武者更強。因爲修行者淬鍊身體神魂,無論反應速度、力量、還是身體強度都遠不是世俗人可以想象的——因此超一流高手的絕妙一擊,在他眼中大概也只是老嫗舞劍,隨隨便便都可破去。

    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這四個萬順鏢局的鏢師出手非同一般。

    幾乎都是二流高手的水準。

    而之前喬氏洪福鏢局的當家喬段洪,也只是喬家唯一一個二流高手而已——還是剛剛摸到邊兒。

    這家萬順鏢局有趣啊。

    他想這些的功夫,四人已經撲到了。配合極好,將他的退路封死——無論他怎麼閃躲反擊都要付出些代價,絕無可能全身而退。

    李雲心甚至還能看得出即便這四個人撲上了,但那說話的鏢師、自稱三孃的女人,還有其他的家僕都未放鬆警惕。只等着——萬一這人真的是個高手,他們好再撲上來,還是飛身撤退。

    但下一刻便是短促壓抑的低呼聲。

    然而低呼聲也很快戛然而止。

    撲向他的四個人,徑直穿過他的身體撞到了一處。昏頭昏腦、大驚失色,相互捱了幾拳幾腳之後以相當不雅卻又極有效的姿勢遠遠地滾開,見了鬼似的看李雲心——

    他剛纔站的地方,就只有被吃了一半的西瓜浮在半空了——

    眼看着又少了一口。

    這狀況不在任何一種考量當中。原本準備接應着的鏢師、三娘、僕從一時間也都傻了……

    這是他們這些人、這一生之中。頭一次真切地體驗這種超自然的經歷——儘管最近渭城裏總髮生神異之事。

    愣了一息的功夫,李雲心的身形才重新出現。

    “我是真的喜歡喫瓜。也是真的想知道夫人所說的禍事是什麼。更是真的很無聊。”李雲心嘆氣,“別跑。你們跑不掉。”

    後一句令準備扯呼的夫人、鏢師停住了腳步。

    到底是江湖人、膽子要大一些。且看這人面相不兇惡,身具神通之前卻未主動出手……似乎還可以談一談。

    那三娘深吸一口氣,在袖子裏掐一下自己的指肚——當不是夢。於是更覺得戰戰兢兢——牙齒微微打着顫,問:“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神龍教教徒。想知道你說的禍事是什麼。”李雲心終於喫完了那瓜,往四周看了看。低聲嘀咕一句“這市政建設”。便將瓜皮丟到地上。

    鏢局一行人立即警惕地盯住那西瓜皮,研究了好一會兒。

    見他再不說話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這三娘才思慮再三:“如果三娘將事情說了,閣下可否放過我們?我們只當沒有看見今日之事,以後……”

    “可以,可以,快說。”

    三娘再一猶豫,向身邊的鏢師使了個眼色。

    鏢師瞭然,曉得三孃的意思是說“我且說與他聽。但這人的心意必然沒有這麼簡單。你們且準備好,萬一對方有異動,我們也絕不可坐以待斃——”

    鏢師領會了這意思,背在身後的手指彎曲、接連打了幾個暗號。於是另外十來個人也都強壓心中恐懼——知道這可能是他們一生當中最詭異、雖艱難的一道坎了。

    但總要想法度過去。

    那三娘就開了口。

    “閣下應當也可以看得出。我等不是普通的鏢師。實則小女子從前乃是錢家堡銅錢鏢錢無度之女,行三,因而稱三娘。但後來錢家堡得罪了鷹王孫定恆,在二十年前被滅滿門,唯有我和幾個忠心的家僕逃了出來。”

    她說到這裏,不動聲色地觀察那個年輕人的臉色。

    對方臉色未變。

    錢三孃的心微微一沉。這江湖上不可能有人沒聽過鷹王堡滅錢家堡那一役,也不該不清楚錢家堡後人一旦現世。該在這江湖上攪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但……他仍舊不動聲色。

    這意味着對方早知道這些。

    是誰請了這樣一位高人來?在二十年之後?

    三娘一咬牙,繼續說道:“之後我隱姓埋名,嫁了這萬順鏢局的萬通達。這些年,從未涉足江湖事。我身邊的這些人有些是錢家之後,有些是隨我出逃的忠僕。在這些年中慢慢都來了鏢局裏——當家的並不知曉。”

    “此次當家的出了事,我心中也焦急,但曉得是救不回來了。閣下之前說的那些我也曉得,這是那些大鏢行和於家的毒計——爲的就是吞併。去離國的人裏有我錢家堡從前的忠僕,擅長飛鴿之術,這一次的消息,也是他拼死放出來的。”

    “所以閣下說得對——我們的確只是想從那於公子那裏詐些錢財。今夜銀錢到了,立即動身,永不回渭城了。”她小心地看了看李雲心,“這仇當然是要記得,然而能不能報得了——我一個弱女子,家裏還有個未長成的孩子,我心裏也是有掂量的。”

    說了這些,便只看着李雲心。

    卻見李雲心等了一會兒,眨眨眼:“哈?朋友,我是問,你說的禍事是什麼——而不是你的家事啊?”

    這句話出口,錢三娘與鏢師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色——這人,難纏。

    三娘剛纔說的話,半真半假。

    而這個人似乎也並未全信。於是又追問什麼“禍事”——這是打算旁敲側擊。

    錢三娘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至於那禍事,是飛鴿傳書上說,在離國的邊境似乎有異獸爭鬥。打得天昏地暗,連毀三個村鎮——是被車隊扣下之前的事。上個月的事。而後又聽說那異獸南下,進了業國境內,又連毀十一個村鎮。發信的人說……或許有可能,會一直進入慶國。”

    李雲心愣了一會兒,皺眉:“異獸?”

    那錢三娘想了想,略有些猶豫地說:“飛鴿傳書上……說——是聽那些遭了難的災民們說……是……妖魔。”

    說了這話。便等對面那年輕人放聲大笑。

    對方定會覺得自己在推脫搪塞。畢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自己之前在街上說有禍事來了,倒的確是說這件事。但卻並非像這年輕人所說的,深信不疑、喊了來泄憤。

    實際上……正是因爲不信,才巴不得真的來了呢!

    誰知聽了這話之後,那年輕人反倒沉默了。之前他臉上表情淡然,似乎就只是在問一件好玩的事情——錢三娘曉得這是因爲對方武功奇高、身懷異術,因而是在以一種貓玩弄老鼠的姿態戲弄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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