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重新掌握到自己身體的一瞬間,離落就強忍着骨子裏的疼痛,厲聲呵斥着。
黑龍已經快要完全進入方子的身軀裏了。因爲對方的不抵抗,或者可以說是全然地接納,它融入得極快。
方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明明還是稚嫩的臉龐卻有着異常的冷靜與高傲。
“傀儡”
他吐出這兩個字。
“不,姐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拒絕了什麼。”
“屹立於世間、跨越生與死,置己於不敗。”他狂熱地看向她,眼底猶帶着一絲蔑視與憐憫,“世間的螻蟻又怎麼能懂得這其中的魅力。”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你而是這個東西它只是借用你的身軀”離落想要喚醒他,哪怕讓他稍微生出一絲抵抗之心。
可惜並沒有。
“那又如何。”他伸展開雙臂,死氣入體的疼痛讓他從嗓子眼裏不可抑制地發出尖叫,可他仍笑得滿足,那張猙獰的臉上也顯得格外詭異。
“若是我拒絕了,我一輩子都無法到達這樣的高度,即使我能爲神明閣下提供的只有這具身軀,可是神明也帶着我享受着處於絕峯的殊榮”
“果真是個識時務的。”黑龍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徹底地控制了方子。
“只可惜,這小娃娃的身體到底不如你的絕妙。”
方子再次擡起頭,因死氣入體,他的眼神陰冷而幽暗,看着在祭臺上掙扎的少女的目光宛若已是死人。
下一秒,它便飄了上來
死氣、邪祟從方子的身體裏慢慢溢出,一絲一縷,張牙舞爪地撲向着少女,緊緊地箍住她的頸項,進入她的神識,勾起她的妄念、邪念、歹念,讓她置身於她的心魔之中。
冥冥之中,那個蠱惑的聲音響起,勸說着她。
“再次歸來,你早已不復曾經的天資根骨,如今有個機會讓你一步登天,不好嗎”
“還那般辛苦地修煉做什麼。”
“你看修仙者又有幾人真正地踏入了那仙界累了千萬年,到頭來還是成了黃土。現在有個成神的機會不好嗎”
“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事情,只用看着,看着它帶領着統治着這個世道,上至蒼穹,下至地獄,無人可以阻擋它。”
“這般大好的機會,你真的要放過”
遠在村莊裏的顧熙謙因再一次地尋不到離落的下落無功而返。
“莫不是有急事出島了”村長支着主意,“或許我們等兩日便等到了。”
“不,她不會出島。”
顧熙謙蹙眉搖頭,堅決地否定着。
他知道他們兩人根本就無法出這個島嶼。
可是既然如此,那麼這個島又怎麼會平白無故消失個人呢
忽地,他猛然想起那懸崖上的大能,或許只有他纔會知道。
他轉身便想掉頭就出村莊,卻在這一刻,整個天地都晃動了起來。
“這是地震了嗎”
“孃親”
“海水上涌了”
“你們看那懸崖上的天裂開了”
小孩的哭聲、人羣的驚慌聲,地震隆隆聲、海
村莊臨近海岸,所有人顧不得收拾東西,隨着顧熙謙的招呼都紛紛往島中跑去。
然而,當他們繞過樹林,進入市井時,他們這才發現不對
天生異象,地動山搖。
可是這個島上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一個人逃命,甚至沒有一個人驚慌。
他們就像是如履平地般繼續在這個島上行走着,小販沿街熱情地叫賣,貨鋪老闆悠閒地扇着蒲扇,好似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幻覺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村民有人忍不住驚叫。
顧熙謙面沉如水,他看了一眼那懸崖上空幾乎像是被刀劈開的口子,又看了一眼遠處正上涌的海水。
“都上懸崖”
有人看着那險象忍不住嘀咕着“莫不是瘋了”,卻被顧熙謙再次果斷地命令道,“所有人都爬上那懸崖”
“後生誰給你的膽子帶這些凡人上來”
“趕緊離開”
他們剛氣喘吁吁地爬上所有的階梯,到達府邸門口,就聽見大能的聲音從裏面傳出,帶着怒意。
村民們沒有想到這裏竟然真有人,可是迫於威勢他們只敢低着頭互相遞着眼色。
“前輩”
顧熙謙行了個大禮,懇求道。
“天降橫禍,我們出不了島,只能在前輩這裏謀求一條生路,求得前輩准許”
一陣沉默。
隔了許久,大能開口,“你的那一位同伴呢”
顧熙謙一愣,語氣多了幾分焦急,“她不見了。希望前輩能夠允許村民們在這裏暫避晚輩再去找她。”
“罷。”
大能嘆了一口氣,“原來是從她那裏撕裂的。”
“或許這就是天意,天意。”
顧熙謙正不解,想要問個明白,卻聽見大能又說,“你也不必去尋她了,她不會有事的。”
“而你們”他語氣複雜,“也不會有事。”
“就在着原地呆着吧。”
話音剛落,忽然間又是一陣猛烈地晃動,天邊的裂口也撕開得愈發大了。
而就在這時,大能的語氣卻多了分不可置信的欣喜,聲音也發着顫,“這是她來了嗎”
虛無山,祠堂。
寧雲翳一干人等面色肅然地站在一旁,看着清和正對着面前忽閃忽滅的魂燈施着法,試圖施法尋覓離落的蹤跡。
奇怪的是,明明人應該還身處寧虛,卻彷彿像憑空消失般,沒有絲毫的線索可以尋覓。
驟然間,魂燈光芒幾乎全然熄滅,只剩下星火之光。
而門外一主峯弟子也急急忙忙地跑來。
“稟掌門華清山不遠處的週轉地天生異象,並且。”他頓了頓,“聽探子來報,說是有一股濃郁的似是死氣的氣息從那異象中傳出,在場的敏行師叔說”
弟子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
“趕緊說呀,策知你這孩子倒是快些啊。”
弟子深吸了一口氣,“在場的敏行師叔說那團氣息觀之模樣,倒隱隱像是天一閣頂層門派淵源裏曾記載的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