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大使的身份雖然高貴,可那並不適合範寒石,早已經定型的性格從事這一項工作一直都讓他感到束手束腳,要是這次談判讓他把協議給簽訂了反而會一直被大使的身份給束縛着,嶽重的拒絕雖然讓範寒石感到了難堪,但往長遠了看也不是什麼壞事。
帶着範寒石的命令,外交部門專員在當地的凌晨時分來到了曉美焰的臨時住所,這裏的燈光自從維內託走掉以後一直都是徹夜不滅的,沒有人去管曉美焰的時候她自己從來都無法保證有規律的作息來生活。
明知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對方顯得很是冒昧,可範寒石既然已經決定,做屬下的人怎麼也反對不了,沒有泛位面撤銷大使身份的文件傳來前他就有絕對的獨立裁量權。
維內託走以後外交部門也就沒有必要一直派人在裏面守着了,範寒石也沒有下達有關這方面的命令,所以那些換着班來站樁的木頭們都已經離開,過來穿信的外交專員得不到消息只能硬氣頭皮觸動了來訪門禁。
曉美焰在裏面也沒有做什麼事,她只是靠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想事情,門禁一響就經得她准許後應聲而開,這些日子裏她在這裏沒有忙於整理科研峯會上的收穫反而把整棟房子及周邊設施都改造了一遍。
“有事”還未見到曉美焰的身影,她的身影就飄然傳入了外交專員的耳朵裏。
“大使先生讓我來提前告訴您,嶽重先生自己拒絕了法監庭的特赦,希望您能夠儘快考慮其他的條件。”外交專員就站在門口朗聲說道。
由內而外毫無徵兆的吹來一股陰冷的寒風,隨即有恢復到了室內應有的溫度下,曉美焰從客廳中起身,輕盈的邁着大步走到門前沉聲質問着:“是他自己拒絕了還是法監庭沒有把話說清楚”
“法監庭的程序作爲外交部的人沒有知曉的權力,但他們的章程古板難以變通是公認的,我想不太可能直接去告訴嶽重特赦的事情,不過以嶽重先生的智慧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外交專員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只是面對曉美焰的人很少會有不坐立難安的,所以他幾乎是用平生最快的語速說完了這句話。
曉美焰微微仰頭,她居然就這麼簡單的放過了對方,或許也是覺得和這麼一個人計較有失身份,這個女孩表達憤怒的方式從來都不是質問和咆哮:“你走吧。”
“打擾了。”外交專員擺擺手後立馬轉身離開,和美人相伴固然是件美妙的事情,可若對方的殺意就在眼中而且可以輕易的撕碎自己,那絕對能讓任何享受都變成災難般的境地。
外交專員的身影離開了很遠,曉美焰卻始終沒有把門關上。
她已經做好了以身赴險的準備,可事態沒能夠像她預料的那麼發展,正如外交專員所說的,法監庭即使不能擺明了告訴嶽重他有一個特赦的名額,只有配合好法監庭的人做好工作就能夠重獲自由,可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曉美焰已經可以想象範寒石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以後自己肯定會收到有些接近於真實的消息,述說岳重已經不想離開自己的妹妹甚至於不想再與自己扯上關係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因爲範寒石就是這麼的煩人,沒完沒了也自以爲是,就連千早結代都看出了曉美焰與嶽重的羈絆是不可動搖的,他卻會爲沒有希望的事情去努力。
其實那也是一種倔強到讓人會敬佩的品質,總會有些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他們期待的不是回報而是內心的堅持,但曉美焰顯然不會讚許這種品質。
她希望有人能夠永遠相信自己,只要自己不想承認那就不去懷疑乃至自欺欺人,而相對的曉美焰也會迴應這樣的信任,即使嶽重當着她的面摔碎了個茶杯,只要他說不是自己乾的曉美焰都能夠去相信,當然這種試探並沒有任何好處,人心也是經不起一次次的試探的,他們都在小心翼翼的維護着彼此的感情。
看上去很沒有道理甚至是荒唐的事情卻正是曉美焰最執着的東西,她已經失去了太多,所以總會覺得自己還會失去下去,能讓她徹底放心的東西就免不了荒唐可笑。
因爲對嶽重沒有保留的信任,曉美焰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將門關上,他不會因爲妹妹就不願意再冒險回到自己身邊或者共同去肩負艱難的未來,他不會害怕承擔危險所以拒絕了自己的努力,他只是不想讓自己去冒險,上一次阻止自己亂來的維內託也是這麼做的。
曉美焰做不到嶽重的見微知著,單隻因爲信任她就足以感受到嶽重的心意,那依舊是她所不能夠拒絕也不忍心去拒絕的傢伙。
嶽重的決定不僅讓範寒石的計劃變得面目全非,同樣也使得曉美焰之前的安排很難起到預期的作用,女武神遊騎兵團大團長的氣息相隔着位面也能夠被曉美焰給察覺到,她要是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這場談判,回去解釋還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些暫時都不是曉美焰想要去思考的東西,來自嶽重的關心讓她感受到了短暫的溫存,即使那不是可見的行爲也不是語言的溫柔,要通過細心的思考與揣摩才能夠撥開迷霧觸碰到,但聚少離多的情況下他們早就習慣了。
少女般的捧着胸口踮起腳尖站在最高的天空窗臺去眺望,似乎整個世界陷入到黑夜籠罩中也沒有那麼的冰冷,它的顏色也從黑白變得有了色調,那是和維內託相處時都無法感受的情緒,曉美焰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嶽重那般小小的互動過了。
可惜現在並不是時候,自己沒辦法告訴他他的心意自己已經收到,讓嶽重能夠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