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有嚴驛帶過來的保溫杯，厲慎行從保溫杯的蓋子擰下來，將熱水倒在紙杯裏，遞給了黎綃。
黎綃接過他手裏的熱水，心裏也跟着暖和了起來。
黎家的老院子裏什麼沒有，但厲慎行知道，黎綃不願進去，更不會爲了一口熱水而去看那些人的臉色。
黎綃低頭，將熱水一點點喝下，胃裏的噁心感頓時減少了些。
黎綃擡起頭來，看着厲慎行的眼睛，問道：“嚴驛過來，就是爲了給你送保溫杯的？”
厲慎行搖了搖頭，將手裏的黑色毛衣遞給黎綃。
那件事毛衣黎綃只穿過一次，因爲顏色不好，便放在厲慎行的房子裏，再也沒有拿回去。
厲慎行知道黎綃身上這件紅色的毛衣容易被人詬病，而周圍的商場這個時間也已經關門了，便打電話讓嚴驛特意去取了一趟，順便帶了保溫水杯過來。
厲慎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擋住了前面透明的擋風玻璃位置，說道：“在這裏換一下吧，免得被人說你不孝。”
聽到不孝二字，黎綃苦笑了一聲。
她自言自語道：“他們說的沒錯，我沒來也不孝順。”
對此，厲慎行沒多說什麼。
即便是這樣，黎綃還是將身上的紅色毛衣換下，穿上了厲慎行特意讓人送來的那件黑的。
……
車窗外，不斷有人被林雅安從裏面送出來。
林雅安又恢復了往日裏精緻的妝容，打扮的一絲不苟，如魚得水的穿梭在這樣的場合裏，做的面面俱到。
這樣看來，林雅安的確算是父親的好賢內助了。
至少，黎綃從未見自己母親爲家裏的事奔波勞累過。
黎綃少年的記憶裏，傅玟一心撲在工作上，家裏的事，她很少會參與，根本不像個富家太太。
而眼前光鮮亮麗的林雅安正遊刃有餘的周旋於賓客之中，渾身上下透着貴氣，
這一刻，黎綃突然覺得，或許父親真正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妻子吧。
看到黎綃在走神，厲慎行說道：“想什麼呢？”
黎綃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卻說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明天一早還要回雲南，一會兒我還是要進去的，靈堂裏怎麼能沒有黎家的孫女在呢，這說不過去……”
厲慎行的眸子越發的深邃。
他看着黎綃的眼睛，有些心疼，道：“別勉強自己。”
黎綃笑了：“這有什麼好勉強的，作爲晚輩，這是我該盡的孝道。”
說完，黎綃將脫下來的那件紅色毛衣遞給了厲慎行。
她摟着厲慎行的脖子，重重的一口親在了他的臉上。
而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下去了。
厲慎行坐在車裏，煙癮又上來了。
他看着黎綃纖細的背影，沒法將視線挪開。
他不願意和黎綃分開，哪怕一分一秒。
可是，現實殘酷，他又能怎麼辦呢。
直到黎綃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厲慎行這才艱難的將目光收回。
煙盒裏的最後一支菸，被他從裏面抽了出來，點上。
而後，他這才又重新啓動了座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