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有勇氣進去,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個,幾乎用殘忍手段,葬送了她們一家幸福的人。
自己的母親金梅,曾多次勸過她。
金梅說:“你父親老了,不再年輕,他年輕時做的那些事,沒準心裏已經後悔了。但他愛面子,你若想念他,得給他個臺階下……”
傅櫻對母親這番話不以爲然。
可她心裏還是暗暗想着那個所謂的‘臺階’。
她和厲謹言的合作,並未出自於對金錢的貪婪,她想過拒絕,想過堅持自己的底線。
可終於打破自己的底線的並不是可觀的利潤,而是,她也好找個藉口,在國內多停留一段時間。
如果沒有了這個合作項目,她留在國內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逼自己放下對傅佔英的怨念,需要時間,來找一個合理,又不傷害對方的臺階。
中國有句老話叫‘子欲養而親不待’。
她有多少次想推開傅家的大門,走到傅佔英的面前去,對他說上一句:“爸,跟我去美國吧,我們一家團圓。”
可惜,她錯過了。
她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
前廳氣氛哀慟,而二樓卻是像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這三天來,黎綃幾乎用逃避的方式將自己封閉在一個私人的空間裏。
她房間的窗簾是厚重,拉上以後,一點陽光也照不進來,如同夜晚一般。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黎綃從不讓人開燈。
三天來,她從沒有洗過澡,喫過東西,一個人縮在角落裏,抱着自己的膝蓋,過的渾渾噩噩。
說不定,當她一覺醒來,她外公就坐在她的牀邊,笑着對她說:“小綃啊,你怎麼又做夢了。”
可她發現,她根本就睡不着。
這中途,聶琛上來看過她一次。
黎綃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時,聶琛險些以爲黎綃不在房間裏。
牀上,地上,包括衣櫃裏,保姆和聶琛都共同找了一遍,均不見黎綃身影。
當保姆急着準備報警時,聶琛發現了正微微抖動的窗簾。
聶琛一把將窗簾拉開,黎綃擡起手臂,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亮如白晝的燈光,讓她一時間已經適應不了。
黎綃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飄窗上,看着樓下車來人往。
她觀察着每一個人的表情,希望能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笑容。
如果能看到某人笑着離開,這是不是就說明,她外公去世這件事,本就不是真實的,否則,怎麼會有人開懷。
可惜,黎綃從未從任何一人臉上看到笑容。
她看到的是哀慟,沉默,還有偶爾一兩人臉上露出的唏噓。
聶琛將她從窗臺上抱了下來,放回到牀上。
聶琛坐在牀邊,將被子一直拉到她的肩膀之前。
他伸出手去摸黎綃的額頭,不免心中一驚。
保姆還在一旁抱怨,說給黎綃送進來的飯菜又沒有動筷。
而聶琛已經回過頭去,臉色難看的對着保姆說道:“她是燒糊塗了,難道你們都沒發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