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走進靈堂時,步伐沉穩,除了面色蒼白以外,嘴脣也抿的很緊。
金梅走到遺像前,傅櫻從位置上起身,怕母親承受不了,她快幾步走上前去。
金梅拒絕了傅櫻的攙扶,腳步停在靈堂前。
她伸出手去撫摸了遺像,而後說道:“老頭子,沒想到,我還是回來晚了。”
傅櫻情緒難掩,將頭瞥了過去。
金梅對着遺像上面帶微笑的傅佔英說:“你別怪小櫻啊,其實小櫻心裏是有你的,只是這孩子跟你一樣倔,始終不願承認罷了,要怪就怪我,是沒教育好她……”
傅櫻伸出手想阻止,金梅將她的手緩緩的推開。
金梅轉身,對着黎錦梡說道:“錦梡啊,辛苦你了。”
黎錦梡疲憊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金梅知道,傅櫻久不回國內,葬禮上的事都是黎錦梡一個人在操辦。
一個月內,兩場葬禮,加之親人離去,可想而知,黎錦梡並不好過。
金梅掃視了一圈後,問道:“黎綃呢?”
問到黎綃,黎錦梡的臉色白了白,道:“這孩子受的打擊太大,精神上幾乎崩潰,已經病倒了。”
聞言,金梅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
傅老下葬那天,天沒下雨,卻始終陰晴不定。
墓園裏,黎綃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站在人羣最後,視線卻落在自己母親的墓碑上。
薛姨爲了送傅老最後一程,特意從老家趕了回來。
天上有烏鴉從頭頂飛過。
三月的春風吹的黎綃衣襬也跟着飄起。
她自責的很,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一遍遍的訴說着,要不是自己回什麼老家,傅老也不會出事。
薛姨的每一句話,都想鈍刀一樣一點點割在黎綃敏銳的神經上。
她每說一句,黎綃的疼就加深一分,痛不欲生。
她答應過薛姨,一定會照顧好外公,可她食言了。
厲慎行也曾答應過她,不會騙她,但他也食言了。
想到厲慎行,這一刻,彷彿隔着天邊那麼遙遠,是是非非已經變得不那麼真實了。
薛姨被金梅從墓碑前攙扶起來。
除了口中道謝,金梅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來。
作爲妻子,她尚且沒有回來照顧傅佔英,又怎麼能把責任都歸結給一個盡心盡力的保姆?
薛姨伏在金梅的肩頭哭泣,後悔不已。
黎綃看着天邊的烏雲,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
午後,墓園裏的人都散去了。
黎綃不肯走,誰勸也沒用。
聶琛從人羣裏站出來,對黎錦梡說道:“黎叔叔,您放心吧,我留下來陪她。”
看着聶琛,黎錦梡心存感激,伸出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聶琛彎了彎嘴角,目光炯炯有神,道:“不麻煩,能陪在她身邊,我很樂意。”
聞言,黎錦梡拍在他肩頭上的手勢頓了頓。
而後,他對着聶琛點了點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