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而恰巧在智首尼姑的客房後便是一片圍牆,圍牆的對面……正是一羣陰陽師們用來御使式神們進行搏鬥的‘鬥獸場’。

    ‘鬥獸場’裏的妖怪們的每一聲呼喊,每一聲痛呼,每一聲咆哮,智首尼姑都聽得清清楚楚!

    縱使這個‘鬥獸場’裏已經被一道隔絕聲音的結界覆蓋也是一樣!

    在智首尼姑的神通下,這隔絕聲音的結界壓根就沒有用!

    ……

    智首尼姑聽得出,圍牆外的那一聲聲興奮的嚎叫,陰陽師們因爲自己的式神贏得了決鬥所發出的嚎叫吶喊。

    裏面包含了興奮、狂躁、愉悅、癲狂……與無情。

    除了人的嚎叫,妖怪的嚎叫智首女尼自然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打多都是痛苦,傷心苦,離別苦,還有想要殺死陰陽師們的憤怒!

    縱使他們此時已經因爲不知什麼原因再也說不出話,只會像個猴子一樣亂吼亂叫……智首女尼都聽得懂那蘊含在你吼叫聲中的寓意。

    她不是年幼無知的少女,她不會像那些年幼無知的少女一樣對這些妖怪感到同情,也不會在聽到妖怪們的嚎叫聲時感到痛苦。

    她是被經文抹去了青澀情感的尼姑,她的心性已是如老嫗辦的頑固。

    對這嚎叫,她不會覺得陰陽師過於殘忍,也不會覺得妖怪太過悲慘。

    她只是疑惑,這樣子參禪禮佛到底有什麼意思?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不怎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她還記得當年她師父對她解釋過這番話的真正寓意。

    寓意:【你去害一個人,一定會有一個被人害的結果;你去幫一個人,也肯定存在得到別人幫助的福報。相互一抵消,就跟沒做一樣。無爲是指既不造善業,也不造惡業。當你從心裏真正不執着得到造善業的福報,也不怕惡業帶來的惡果時,你離佛菩薩又進了一步。

    你想得到的越多,失去得也越多。光有得沒有失是不可能的。對於我們凡人來說,世間萬物都要靠自己爭取,得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有些東西爭取了仍得不到也沒辦法。

    信奉什麼“爲了結果,不擇手段”,用不正當手段去獲取一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但得到等於白得,危害了別人還造了惡業,以後就得承受相應的惡報,多不合算!

    這就是所謂的‘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也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寓意。】

    只是智首女尼十分不明白,這進了一步,是距離‘無情’又進了一步呢?還是距離佛又進了一步?

    佛法理應引人向善,普度衆生,且又曰衆生皆平等。

    妖也該去救。

    可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就正好違反了佛法理規嗎?

    ……

    帶着這樣的疑惑,智首女尼走出了客房,獨自一人在陰陽寮裏閒逛了起來……

    從客房,逛到前院,從前院逛到後庭。

    越逛,智首女尼只覺得自己的佛心越是不穩。

    直至即將離開後庭時,智首女尼卻停下了腳步。駐足傾聽着。

    聽着從那主人家的客房傳來的幾聲交談聲。

    “晴明。這麼樣了?論占卜,你的實力可是連我這個師傅都自嘆不如,應該占卜出我那小妾跑去哪了吧?

    還真是有點調皮呢?”

    “賀茂忠行大人,還請原諒小女的任性。”

    “女孩子嘛,任性一點自然是比較好的,但要是拖延了婚期……要知道,我可不想在衆多陰陽師面前丟面子。”

    “師父!占卜出來了,只是這個結果,有點怪。”

    “哦?怪?怎麼怪?”

    “占卜說,是酒吞童子帶走了她。”

    “晴明!你確定你沒有弄錯!酒吞童子可是鬼族,他可不是那種胡亂喫人的鬼。雖然我們總是往她身上潑髒水,但她的秉性你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甚至還勒令自己手下的鬼不許喫人呢!你確定沒有弄錯!”

    “沒有錯!我真的沒有弄錯。”

    “賀茂忠行大人,既然是惡鬼帶走了我的女兒,那麼……”

    “池田大人,我希望當我明天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你已經準備好舉辦婚禮的一切事物了。現在我要去趟皇宮求見天皇,讓他派些人來幫我的忙。退下吧!”

    “是……”

    “看樣子這一回陰陽寮的威望又要增加了呢!呵呵呵……”

    “……”

    至此,智首女尼便離開了後庭,向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智首女尼的行蹤並沒有被任何人所發現,直到剛回到客房時,行蹤才暴露了出來。

    且看破智首女尼行蹤的並不是陰陽寮裏的人,而是鑑真。

    此時的他正雙手合十,站在客房外默默誦經。

    “回來了。”

    剛走到距離鑑真不到二十米處,鑑真便停下了誦經,對着智首女尼開口道。

    “回來了,不愧是眼盲心不盲的鑑真。相比我一出門,鑑真便知道了吧。”

    “嗯,你一踏出門的瞬間我便知道了。只是看你佛心亂了,便沒有點出。

    原本以爲你出去逛一逛佛心便會更穩,但似乎,結果卻出乎我的預料。

    你是我所看過的佛法最高深的修佛者,哪怕那被遣往西天取經的玄奘也不如。只可惜你是女子,我是男子。

    不然我這和尚還真想手下你這個尼姑徒弟。你比我那幾個徒弟厲害多了。”

    鑑真嘆道,隨即伸手朝智首女尼揮了揮手,道。

    “把右手伸過來,手掌朝上。”

    “哦。”

    智首女尼疑惑着,但也照着鑑真的吩咐將手伸到了鑑真的面前。

    鑑真捧起智首的右手,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在智首的手心上畫了幾筆,隨後鬆開。道。

    “我是皇上派往扶桑的和尚,我的所作所爲都代表着中土佛教的顏面。縱使我的佛心不曾蒙塵,但礙於我的身份我卻不得不蒙一次塵。

    可……你不一樣。明日我若感知不到你在客房的行蹤,我自會向日本天皇表明你這個‘叛徒’。若你還在,我便當做今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說罷,鑑真便

    徒步向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但智首的佛心卻更加亂了……因爲鑑真在自己手心上的畫的那幾道痕跡並不是亂塗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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