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凌奕面無表情地隨大初走近衆人,淡淡的目光一掃而過,視線觸及某個方向略微一頓快的沒讓任何人察覺。

    “都退下吧,大初隨我來。”

    沒有多一句話這場初次見面會就這樣散場了,陌凌奕纔不見身影這邊就嘰嘰喳喳議論開來。

    “天啊,少爺這般謫仙的人兒啊,便是遠遠看一眼也是褻瀆呢!”

    “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啊!”

    “少爺剛纔看我了,真的,真的看了!”

    “都給我閉嘴,進府前學的規矩都忘記了嗎?再饒舌就拔了舌頭,看你們怎麼說!”聽雨大聲訓斥,衆人立即禁聲低頭不敢再說。

    “今日我便再申明一次,你們入了淺雲居便是少爺的人了,不管在外面還是在府裏都代表了少爺的臉面,要多做事少論是非,主子們的事情豈是你們可以隨意議論的,一時口舌之快丟了性命誰也救不了你們,可都知道?”

    “是!”

    “行了都去做事吧,雲熙,你是府里老人多帶着點她們!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丫頭片子,真晦氣!”聽雨最後一句話將衆人劃分成了兩類人,頗爲看不起這些新進府的丫頭小廝,這才第一天,淺雲居內便已分了派系。

    同樣是僕人,衆人不懂你聽雨爲什麼就有如此的優越感,看不起她們,連帶着茜茹、雲熙都被衆人排斥。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

    陌凌奕走過了拐角忽的拉過大初站在自己身後,他探身悄悄的勾頭打量站在院裏的人,在看清楚某人擡起的臉龐後愣是呆了好幾秒,嘴裏喃喃自語道:“女的?怎麼是女的?”

    大初二丈摸不着頭腦,少爺沒事吧,這丫頭不是女的難不成都派些小廝伺候他嗎?

    陌凌奕想,原來她是女的啊,似乎,女的也挺好的,這麼打扮,也挺漂亮的嘛!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真笨!

    這麼想着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道弧度,心裏跟吃了蜜一般甜,很是高興,卻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高興。

    每日早晨與她一起晨練是他最輕鬆的時間,她的誇誇其談還有數也數不完的笑話讓他像傻子一樣開懷大笑,毫無身份顧忌的嬉戲打鬧緩解了他一天的疲勞壓抑,生活因她而多姿多彩。

    而如今,這個人就在自己的院子裏,無論白天黑夜,只要自己願意就能見到她了,這讓陌凌奕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可是,她又是怎麼想的呢?剛纔看她低着頭的樣子,明顯是害怕自己認出她來,她應該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那麼剛纔肯定也嚇了一跳,現在她知道自己是陌府的三少爺了,以後,她還會和他一起晨練嗎?還會和他嬉笑打鬧,說那些好笑的笑話和故事給自己聽嗎?

    陌凌奕沒來由的恐慌了起來,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嘴脣抿成一條直線不怒而威。

    大初在一旁望着陌凌奕喜怒無常的樣子暗自思討,少爺這是怎麼了?從未見過少爺這般樣子,等下定然要稟告給祁牧師,讓他給看看,少爺莫不是生病了?

    如果她不想自己認出她來,那麼自己就裝作沒認出來不就好了,明日早上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不就好了,恩,就這麼辦。

    陌凌奕決定就這麼辦,打定主意後心情又好了起來,淡笑着叫喚大初出門,大初那個暈啊,少爺突然又高興了,他肯定是病了病了!

    靜靜地坐在了樹下,向遠方望去。約莫一刻鐘,只見東方地平線上越來越紅,一個耀眼的紅點,慢慢地,喫力地從地平線上跳出來。

    一瞬間半個太陽流出了地平線,好像半個光芒四射的光球在一個大盤子裏跳動。

    大地被塗上了一層豔麗的金色,天空被映的紅彤彤的。

    每日清晨,陌凌奕都坐在這裏看日出,他喜歡黎明破曉的光芒,喜歡衝破黑夜迎接光明的感覺。

    就像人,也終究會破繭爲蝶,展翅高飛一般。

    伴着朝霞的輝映一個影子由遠而近,他以爲她不會來了呢,比以往來的時辰晚上了很多,不過她還是來了。

    “怎麼睡過頭了嗎?”

    雲熙看着他,她都準備好了接受他的盤問,連說辭都想好了,沒想到會是這一句。

    “是啊!撒了點小謊被人發現了,誠惶誠恐了一夜,不想人家或許根本沒放在心上。”

    好哀怨的語氣啊,陌凌奕抿嘴淡笑,虧他擔心了半天,她根本沒

    有因爲他的身份而對他有所改變嘛!

    “我覺得應該彼此彼此吧,正好扯平了!”

    “真的嗎?”

    “真的!”陌凌奕剛點頭,雲熙就整個人撲過來兩隻手揪起他的耳朵惡狠狠的說:“小傻子是不是?小傻子?”

    陌凌奕哪肯喫虧,反手就去抓她的手不讓她揪自己,男孩子到底力氣大一隻手就抓住雲熙兩隻手,騰出一隻手來捏捏雲熙的臉頰,肉嘟嘟的,越捏手感越好,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放手!好痛!”

    雲熙可憐兮兮的擠出一滴眼淚來,陌凌奕慌了神以爲自己真的捏痛她了立即鬆了手,跳到一旁關切的問:“很痛嗎?對不起對不起我……”

    哈哈哈哈哈哈

    雲熙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不管他是小傻子還是三少爺,終究還是個孩子嘛,自己一逗就上當了。

    陌凌奕發覺自己上了當,揚起手又來抓雲熙,雲熙笑着跑着,他追着她轉圈,二人又回到以前嬉笑打鬧的日子。

    玩累了兩人席地而坐,雲熙嘴裏叼了根草屑手裏編着草環,漫不經心地說:“你說我要是去求三少爺件事,他會答應嗎?小傻子!”

    最後那句小傻子陌凌奕聽出雲熙的意思來了,雲熙是有事要找自己幫忙,又不想直接開這個口,她問的是小傻子而不是陌凌奕。

    “我覺得只要你開口,他什麼都會答應的,不是求,而是要求!”

    “爲什麼?”雲熙偏過頭吐掉嘴裏的草屑,他們交情沒那麼好吧。

    “他這個人從小就體弱多病不受人待見,爹不疼娘不愛,唯一疼愛他的只有祖母,在外府養病的時日裏連祖母一年才見那麼幾次,下人們對他經常視而不見,更別提什麼親人朋友了,一直以爲他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可是他現在不僅回府了,還拜了祁牧師爲師,也是苦盡甘來啊!有許多的人上趕着和他做朋友呢!”

    “呵呵”陌凌奕自嘲地笑笑,“不過是些利益之徒,有幾分真心呢?所以,他特別特別珍惜……,你知道嗎?”

    雲熙聽出他停頓處,是珍惜她這個朋友的意思,她又何嘗不是呢?在這個時空里人人自危處處提防步步驚心。

    “所以他珍惜的那個人,無論他要求什麼,只要他可以做到,他絕對會去做。”

    陌凌奕定定看着雲熙,第一次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我也是!”彷彿有種魔力感染,雲熙就是想回應他。

    這種情感上的契合讓兩人再次拉進了距離,相視一笑,雲熙也不扭捏直接說:“雲熙的孃親被你們府上的非管家盯上了,若是不從他便要把雲熙賣到紅街上去……”。

    話還沒說完旁邊這個就炸毛地嚷嚷起來:“他敢!我的人他敢動了試試!”

    雲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夠護短的。“所以聶師傅求了老夫人才將雲熙送到三少爺院裏,就是這個緣由呀!”

    “恩!眼光挺準,然後呢?”

    “雲熙雖然送到了淺雲居,可是秋月孃親的事還是沒完啊,非管家好利索了還是會強迫孃親的呀!”

    這倒是,非管家捱打也過去小半個月了,眼看着就要大好了,以他的性子必然還要來找秋月,驀的陌凌奕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大少爺那次中毒,是你!”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那日他記得雲熙在練武場等候大哥來着,如此說來他有出頭之日還得虧這傢伙了。

    雲熙打了個哈哈,不承認也不否認。

    “可是,到底是哪裏的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陌凌奕可算是找到正主了,心中的疑問也憋不住了,他和祁牧師研究了幾日也沒研究出所以然來,作爲牧師的他們覺得十分失敗。

    雲熙清清喉嚨,坐直了身體滿不在乎的回答:“雞肉和菊花茶不能同食,許多食物本身沒有毒性,但是同食就猶如劇毒。”

    陌凌奕看鬼似得看着雲熙,這,這,這是什麼答案?就這麼簡單?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嘆了口氣說:“三少爺決定了,把雲熙孃親接到淺雲居來居住。”

    “真的嗎?那等下回去就可以去接嗎?”

    雲熙一蹦三尺高,興奮的像個猴子,陌凌奕點頭,好似寵物似得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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