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在青蔥歲月之後的許多年,回憶起當初你放在心底的那個人,才知道當初或許你們是情義相通的,彼此只不過錯過了一個告白而已。

    世界上最動人的告白,莫過於我喜歡你,而你也恰好喜歡我。

    若非如此,縱然你再真心,再努力,再佔盡天時地利,也無可奈何。

    否則,你看,諸葛東雲選擇告白的地方,此處哪有半點浪漫可言,哪有半分情趣可言,偏生茅廁裏的某人,還感動的一塌糊塗,一個激動就要拔腿出去與佳人會合,哪知動作起伏太大,硬生生地整個人滑落到糞坑裏面。

    之前是誰說他像茅坑裏的石頭來着,一語成戳,如今他真的在茅坑裏泡着了。

    鳳井川覺得,他上輩子一定是壞事做盡,纔會遭了這樣的報應。

    諸葛東雲等了半晌,裏面沒有任何迴應,委屈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情緣去難留,她擡頭望天空,落寞地轉身,來時匆忙去時蕭索,心中藏着的愛和愁,一切的一切,萬事隨風走,讓淚往心裏流。

    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都隨他。

    陌雲熙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於心不忍,問鳳楚央:“會不會井川根本不在裏面?”

    鳳楚央早就探尋過了,裏面有他的氣息,難不成是他們會錯意了,鳳井川對諸葛東雲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衆人疑惑間,茅廁裏面跑出來一個人,狼狽不堪還臭氣熏天,長衫的衣角還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臭水,讓人不忍直視。

    “東雲,你等一等!”

    這個聲音,諸葛東雲無比熟悉,是他,是鳳井川。

    諸葛東雲不敢置信,站在原地不敢轉身,怕是自己聽錯了;不敢離開,怕自己錯過了。

    “我……,我這人素來笨拙,腦子沒有你們靈活,總是反應慢半拍,還總是惹你生氣,可是,可是我現在想明白了,我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感覺了,大約很久之前,我便思慕於你了。”

    鳳井川一邊說着,一邊慢騰騰的往前,他在諸葛東雲身後一米處站定,自己這一身污穢,他是真的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了。

    諸葛東雲顫抖着雙肩,淚眼婆娑,蕭索的身姿微微孱動,耳邊似乎出現了幻聽,她聽見他說,他思慕她。

    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一定是她聽錯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都怪我傻,我笨,我沒早點想明白,最起碼,我應該在看到你身體的那時候對你負責任的……”

    鳳井川這個腦子缺根弦的,此時提起這茬來做什麼,天狼罵道。

    果然,諸葛東雲聽到了這句話,什麼傷感、情動都化爲烏有,她驟然轉身,嚇得鳳井川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傻呆呆地盯着她看。

    諸葛東雲轉身的時候,是帶着怒氣的,準備質問他說的那句“看到你身體”是什麼個意思的,轉過身來看到他全身都掛着污穢,狼狽不堪的模樣,嘴裏的話莫名就變成了:“你這是怎麼了?”

    鳳井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麼就那麼倒黴呢,那麼倒黴呢!

    “說啊?你該不會掉茅坑裏了吧?”諸葛東雲第一句是這麼問的,轉念一想,又問了第二句:“難道你是爲了躲我,故意掉下去的?”

    陌落神補刀:“也有可能是萬念俱灰,尋死來着。”

    鳳井川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連忙解釋道:“我聽見你在外面說喜歡我來着,我想出來見你,腳一滑,就掉了進去!”

    “你沒事吧,你還是趕緊回去沐浴,換身衣衫吧!”

    “反正我都已經這樣了,還被你看見了,也不怕被別人笑話了,我還是和你說完了再去洗,你若是嫌棄我,離我遠些便是。”

    諸葛東雲皺了皺眉,惡臭味撲鼻而來,確實讓人難以忍受,她滿臉泰然地往前走了兩步,反而更靠近了他。

    鳳井川連忙後退了兩步,這味道他自己都難以忍受,他不忍心讓她聞着這惡臭。

    “你若實在覺得沒面子,我也掉下去一回,如此我們便誰也不嫌棄誰了。”

    鳳井川被她嚇住了,以她雷厲風行的作態,保不齊她真的會跳了下去再爬起來,他哭笑不得地求道:“別,千萬別。”

    “那你還覺得我會嫌棄你嗎?”

    鳳井川立馬搖頭,矢口否認道:“哪能呢,我沒這個意思,真沒有。”

    諸葛東雲這才作罷,板着一張臉秋後算賬,“方纔你說什麼負責任,怎麼回事,你且說說?”

    鳳井川如霜打的茄子,焉焉的。

    “我覺得我還是回去洗乾淨了再來細說的比較好,你看這裏畢竟是七公主府上,人來人往的,若是被別人看見,我可真沒臉見人了!”

    諸葛東雲笑了,“也好,那我還是跳下去看看吧!”

    一物降一物,從來都是被拿捏住的那一方,鳳井川這輩子是都翻不了身了,“姑奶奶耶,我錯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他這一聲姑奶奶,諸葛東雲和躲在一旁看戲的陌雲熙等人都笑出了聲。

    “上次你受傷了,雲熙要去照料你,我……我怕她一個女孩子不方便,便非要搶着自己去照料你,我……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女的,我發誓。”

    “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然後你就躲着我,怕我要你負責是嗎?”

    鳳井川舉起雙手,投降一樣地解釋:“沒有,我就是有點嚇着了,不敢面對你,怕你知道了我看了你的身體會想不開,另外,我也是想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我對你究竟是什麼感覺。”

    諸葛東雲鼻子一哼,臉上冒出了兩朵紅雲,問:“想明白了嗎?”

    鳳井川落寞地說:“還沒想明白呢,就看見你和天狼兩個人……,天狼是我的好兄弟,既然他也喜歡你,我真的不好傷他的心,我……”

    “哦,你是要把我讓給天狼咯?可是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他,怎麼辦?”諸葛東雲面帶着笑,想要逗一逗這個傻瓜。

    鳳井川哭喪着臉,茫然失措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諸葛東雲話問到這份上,也沒有繼續逼迫他的必要了,不要妄圖霸佔男人所有的情感,他還有至血親情、袍澤兄弟情、國家道義情,和兒女情長比起來,它們一樣的重要,不能將那些情義覆在肩上的男人,他們也擔不起女人的深情。

    “哎,雖然我是真的很感動你心中我那麼重要,可是你也太小看了我了吧,你不想傷我的心,我又怎麼會傷你的心,井川,我和東雲什麼都沒有,就是合起來演一齣戲逼你面對而已!”天狼適時走出來,真誠而又感動的目光中包涵了太多。

    年少輕狂時,心裏沒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憑着一腔熱血放棄了繼續在雲都學院學習的機會,可是命運在關上一扇窗的同時也爲他打開了另一道門,他到了鳳族,認識了鳳楚央,開始了他人生新的篇章,他感謝命運,感謝他們每一個人,因爲有了他們,他才這般有血有肉。

    鳳井川幾度哽咽,感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再看着天狼的身後,鳳楚央他們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鳳井川覺得,什麼感動那都是浮雲啊,合着他們是躲在一邊看完了熱鬧纔出現的啊。

    “天狼,兄弟之間,最講究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看我這一身污穢,你也分享點吧!”說時遲那時快,天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鳳井川抱了個滿懷,令人作嘔的臭味薰得他眼睛都流出眼淚來了,真不曉得諸葛東雲是怎麼忍受了這麼久的,到底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旁人理解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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