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曾愛過你的脣 >第98章 要臉
    第二口、第三口……

    等到一杯白酒下肚的時候,我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

    腦子裏空蕩蕩的,身體卻發虛,好像飄在半空中。

    我連腿都站不穩,一隻胳膊撐在桌子上,脣角不停哆嗦。

    衣服已經被漏下來的酒水撒了個遍,溼漉漉的,連衣服裏的錢都沾了一股酒氣。

    林子涵哼笑了一聲,將手裏的錢捲成一個環形,傲慢地擡起我的下巴:“嘖嘖嘖嘖,這才幾口啊,就醉的東倒西歪,你這樣還怎麼掙錢?”

    旁邊的人鬨堂大笑,望着我不停地拍巴掌。

    我胸口堵着一口氣,又酸又澀,偏偏捨不得她手裏的錢,咬牙道:“我……我還能喝。”

    林子涵哼了一聲,厲聲道:“倒酒。”

    立刻有人將我的酒杯添滿。

    望着杯子裏透明的液體,我一陣反胃,身體上想吐,心裏卻想再喝幾口,再喝幾口就好。

    我趴在桌面上,艱難地擡起胳膊灌了一口酒。

    那白酒就像跟我作對一樣,在嘴裏翻來覆去,怎麼都咽不下去。

    林子涵坐在一旁,冷冰冰地笑道:“當初你接近楊凡,不就是爲了他家裏的錢。現在好了,他人死了,他家的錢倒還是讓你賺到手了。來,喝,這可都是從楊家拿出來的錢,只要你喝,我就都給你。”

    我咬緊牙關,拼命將酒水往肚子裏咽,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一口酒下肚,整個人已經軟的一塌糊塗,半跪在地上連腿都站不直。

    林子涵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又塞給我兩百,冷聲說:“繼續。”

    我哽咽着擦了擦眼淚,朝她搖了搖頭,抖着聲音說:“我……我喝不下了。”

    我是真的喝不下了,不僅胃裏難受,胸口也悶得很。

    林子涵的話在我心窩上戳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充滿了對自己的恨意。

    “喝不下?”她冷笑一聲,一把揪住我頭髮,將我的腦袋拎起來,盯着我的眼睛嘲弄道,“喝不下你陪什麼酒?”

    她擡起另一隻手,在我臉上重重拍了兩下,朝旁邊人伸出手:“酒杯遞給我。”

    立刻有人把裝白酒的杯子遞給她,林子涵端着酒杯,笑眯眯地望着我:“看在大家老熟人的份上,我給你開個高價,一口五百,這麼划算的買賣,你要是都賺不到錢,可別怪我不做你生意。”

    她說着直接將酒杯塞到我嘴邊,另一隻手抓了一把錢拍在我面前的桌上,數都沒數,手指一劃,就說:“這麼多,喝光這杯,都是你的。”

    我屈辱地望着她,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有錢真好。

    “你要是不喝,沒問題,再去叫兩個小姐過來……”

    林子涵擡手要喊人,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梗着脖子說:“我喝……我喝……”

    第二杯酒灌下去,胃裏好像吞了一把碎玻璃碴,疼得我躺在地上,兩手捂着胃不停打滾。

    林子涵站起身,手裏攥着那筆錢,拳頭握的死緊。

    她居高臨下地望着我,神情慢慢冷下來,擡手將鈔票朝我臉上撒過來,邊撒邊說:“你這樣見錢眼開的賤人,我就不明白了,楊凡究竟喜歡你什麼?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粉紅色的百元大鈔一張一張飄落下來。

    我身上發了一層冷汗,渾身抖個不停,眼睜睜看着鈔票飛的滿屋子都是。

    林子涵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衝我挑眉道:“來,撿起來就是你的。”

    我咬了咬牙,用力將胃裏翻騰的酒水壓下去,忽視掉林子涵諷刺的笑容,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把錢撿起來。

    四周的人全在起鬨,說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這種錢也好意思撿。

    林子涵特別冷淡地說:“一個不知道‘醜’字怎麼寫的賤貨,你能指望她要什麼臉?”

    我默默聽着她們的話,眼淚一刻不停地往下掉,心裏又酸又疼,卻只能咬牙忍着。

    我現在只想好好賺錢,不想惹出那麼多的麻煩。

    等我將錢撿起來,幾乎繞着包廂爬了一圈,膝蓋在地板上摩擦了很長時間,火辣辣的疼。

    錢撿完了,我扶着牆壁站起來,低着頭想偷偷溜出去。

    “等一下。”林子涵一張口,我的身體就忍不住繃了繃。

    她擡起腳,一張紅色的鈔票赫然躺在她腳底下。

    “怎麼,這張不要了?”

    我低頭看了眼那張一百的,想了想,這都是我喝酒換來的,還是蹲下身想撿起來。

    沒想到我手指剛剛碰到紙幣,林子涵忽然擡起腳,細長的高跟鞋後跟踩在我腳背上。

    我疼的“啊”一聲慘叫起來,慌忙將手抽出來,一屁股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不客氣地鬨笑起來,對着我指指點點,林子涵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

    “子涵,別鬧了,你這樣過分了啊。”她笑的前仰後伏,賀飛不悅地拉了她一把。

    林子涵臉上的笑意陡然僵住,轉頭憤怒道:“我就鬧怎麼了?一個陪酒的下三濫東西,我踩她一腳都不行?”

    賀飛皺着眉,顯然不想跟她廢話。

    林子涵握緊了拳頭,忽然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指着賀飛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楊凡死了,楊家的財產全都歸你,你當然高興,你巴不得他去死!”

    “你胡說八道什麼?”賀飛“蹭”一下站起身,臉上也帶了怒火。

    我看他們兩個吵架,連那一百塊也不敢要了,低頭就想溜出去。

    “你給我站住!”林子涵竟然一直注意着門口,看到我想跑,忽然發飆,奔過來一把扯住我裙子。

    我渾身發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硬生生被她拽回去,一把摔在地上。

    胳膊肘撞在桌腿上,一陣鑽心的疼,疼得我臉上的肌肉幾乎痙攣。

    “拿了錢就想跑,你以爲我的錢那麼好賺?”林子涵罵罵咧咧,端起桌上的酒瓶兜頭朝我潑下來。

    我身上的裙子瞬間溼了個透,嘴巴里嚐到辛辣的白酒味道。

    “林子涵,你還要發瘋到什麼時候?”賀飛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就瘋,我就瘋!”林子涵忽然大哭起來,將手裏的酒瓶一扔,憤怒地想過來抓我。

    賀飛攔着她不讓她動手,她一邊哭一邊大聲叫道:“楊凡死了,除了我還有誰記得他?你們這羣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們統統都去死!”

    她淒厲的叫聲鑽進耳膜,刺得我耳朵一陣生疼。

    剛纔起鬨的人全都閉上嘴不敢說話,只有賀飛牢牢抱住林子涵,不讓她亂動。

    林子涵趴在賀飛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手腳還在用力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出來。

    “還不快滾。”賀飛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忙爬起來,膽戰心驚地從包廂裏逃出來。

    一離開那緊迫的氣氛,我渾身的冷汗頓時流了出來,整個人虛脫一般坐在地上,手裏的錢還抓的緊緊的。

    包廂裏溫度打的低,外面走廊卻很悶熱。

    我扶着牆壁站起來,準備回休息室。

    剛開始走路的時候,就感覺有點頭重腳輕,胸口特別難受,但還能忍住。

    走了幾步以後,胃裏忽然翻騰起一陣酸意。

    我難受的渾身都在打顫,匆忙跑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不停乾嘔。

    明明身上特別不舒服,可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我一屁股坐在溼冷的地面上,趴在馬桶蓋上難受的呻吟。

    胃裏好像有把錘子在敲來敲去,疼得我幾乎痙攣。

    我抱着膝蓋靠在隔間的擋板上,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淌,怎麼也控制不住。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走到了這一步,每天活的都不像個人。

    手裏那一疊鈔票紅的刺眼,就爲了這些東西,我不要命地灌酒,在我曾經討厭的人面前不顧臉面。

    我痛恨這些錢,可又愛死它們。

    這都是我跪在地上一張一張撿來的,這就是我拿半條命換來的。

    我哭了一會兒,哭到後來開始控制不住地打嗝。

    也不記得哭了多長時間,反正身上一陣陣發寒,從頭到腳都冷颼颼的,身體抖個不停,像是打擺子一樣。

    等到心情平復的差不多了,我才扶着擋板站起來,兩條腿上一陣刺麻,過了很長時間才緩過來。

    我站在洗手池前,望着鏡子裏那個可憐的女人,擡起手用力撐住嘴巴兩邊,向上推了推嘴角,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容。

    將臉上的眼淚擦乾淨,又把凌亂的頭髮整理好,裝出一副人模狗樣,這才慢吞吞地回了休息室。

    才走到牀邊,眼前忽然一黑,一頭栽了上去。

    耳邊似乎傳來誰的驚呼聲,我的腦子卻一片遲鈍,根本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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