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急切地望着馮若白,做了個“請”的手勢。
馮若白點點頭,楊助理推着他進了電梯。
宋城從二樓招呼了陸然,幾個人進了書房,沒過一會兒,唐笑也趕了過來。
他不急着上樓,反而走到我身旁,問我有沒有把他離婚的事告訴雯雯。
我頓時愣了神,不太自在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這件事情你最好自己跟雯雯說。”
他眉頭一擰:“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裏難道沒數嗎?”我搖了搖頭,“你快上去吧,宋城他們可能在等你。”
唐笑臉色有些難看,心事重重地上了樓。
我坐在樓下,心裏有點着急,這件事情應該挺重要的,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商議些什麼。
原本以爲至少要好幾個小時才能談完,沒想到唐笑進去沒一會兒,書房的門就打開了。
我連忙起身,仰着脖子望着樓上的動靜。
宋城他們臉上明顯帶着喜氣,馮若白臉上也有微微的笑意,似乎談的不錯。
只有楊助理臉色陰沉,想來事情對馮家應該不利。
我暗自捏了捏指尖,忽然有點緊張。
幾個人一同坐着電梯下來,馮若白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衝我笑道:“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喫個飯。”
我呆了一瞬,下意識去看宋城的臉色。
他輕輕朝我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反對的意思。
“那好吧。”我點點頭,低頭望着馮若白,“時間地點你發給我,我一定準時到。”
“不用了,我讓楊助理來接你。”
……
將幾個人送走,宋城擡腳就要上樓,神情中一股躍躍欲試的迫切感。
我趕忙攔住他,抱着他胳膊問道:“你們究竟談什麼了,這麼神神祕祕的幹什麼?”
宋城忽然摟着我的腰將我抱起來,站在客廳中央就轉了好幾個圈,朗聲大笑起來。
我嚇得發出一陣低呼,抱緊了他的脖子,手掌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吐槽道:“發什麼神經啊你,有話快說。”
宋城哈哈大笑,抱着我直接往樓上跑。
我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生怕摔下來。
他一路將我抱回書房,將桌上的文件往我面前一推。
我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掃了兩眼,一顆心登時提了起來,望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信息,震驚道:“這……這不是馮家的資料?到底怎麼回事?”
我偏頭望着宋城,他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放在桌子上,幾乎將我環在胸前。
指尖在文件上輕輕敲打兩下,他低頭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低聲道:“你們不是約了明天喫飯嗎,聽他跟你說吧。”
我怔怔地點點頭,腦子裏一時間充斥着各種問題。
原本以爲飯局會定在哪家西餐廳裏,沒想到楊助理將我帶到市一院對面那個小區。
這就是馮若白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
“沈小姐,請。”楊助理推開大門。
我進了屋,他沒有跟進來,只是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家裏一陣飯菜的香氣,上次沈悠悠帶着人進來肆意打砸,破損的東西很多,整個家一片狼藉,如今看來,已經重新修繕過,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什麼區別。
廚房裏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我走到廚房門前一看,馮媽正在裏面忙活。
“沈小姐來啦。”聽到身後的動靜,馮媽轉頭看過來,見是我,臉上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馮媽好。”我點了點頭,隨即就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
連忙轉身望去,就見馮若白從臥室裏出來。
他今天穿的倒是很家居,一身睡衣睡褲,睡衣帽子上帶着兩條長長的兔子耳朵,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幼稚的大男生。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正式的長裙,
不由得失笑。
“你的腿怎麼樣了?”
他沒有做輪椅,走路的時候步子卻邁的很慢,像是有點站不穩的樣子。
“沒事。”他搖了搖頭,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嘴角帶着揶揄的笑意,“抱歉,忘了告訴你這是一頓便飯。”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趕忙上前兩步,想扶着他去餐桌旁坐下。
他卻躲開我伸出去的手,朝後退了一步。
我的手掌頓時僵在半空中,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
馮若白平日裏最會察言觀色,今天卻好像沒有看到我的窘迫一樣,低着頭朝餐桌走去。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真擔心他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不過十幾步路,我嗓子眼裏一直提着口氣,脊背繃得直直的,走到餐桌旁時,後背上竟然冒了一層熱汗。
原本還算和緩的氣氛,陡然間有些僵硬。
好在馮媽及時端菜上桌,有她插科打諢,氛圍總算輕鬆了點。
馮媽做了四菜一湯,都是清淡的菜色。
她上完菜以後,站在桌旁擦了擦手,馮若白說:“馮媽,廚房的櫃子裏有瓶紅酒,拿出來吧。”
馮媽手指一頓,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勸道:“少爺,你這身體……”
“馮媽!”馮若白聲音微沉,輕抿了一下下脣,“拿來吧。”
馮媽趕忙朝我使了個眼色,大概是讓我幫忙說句話。
我沉默了幾秒鐘,衝馮媽點了點頭,她這纔不敢不願地去取了紅酒過來,還拿了兩個高腳杯。
“放心吧,我會看着他的。”
我輕聲朝馮媽保證,她這才放下心來,朝我雙手合十,做了個感激的姿勢,隨即拉開門出去了。
我稍稍錯愕,馮若白卻直接道:“今天就我們兩個人。”
“哦。”
我打開紅酒,只在我的酒杯裏倒了一點,感覺他有重要的話說。
馮若白將他的酒杯朝我舉起來:“給我倒一點吧。”
“那可不行,你現在要好好愛惜身體,藥還喫着呢,怎麼能喝酒?”我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去廚房拿了暖水瓶,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居然已經在杯中倒了紅酒,正舉着杯子輕輕搖晃起來。
現在正是初春,乍暖還寒,酒水冷的能冰住人的牙。
他舉杯想要喝酒,我趕忙抓住了他的手腕,登時被凍得一個哆嗦,匆忙將酒杯搶下來放在桌上。
馮若白彷彿被蛇咬了一口一樣,胳膊慌忙朝後縮了縮。
“別動。”我臉色一沉,抓着他的手腕往前一拖,皮膚相觸的地方,幾乎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馮若白抿着脣,固執地想把胳膊抽回去。
我跟他槓上了,一把撈起他的袖子,手指順着袖子的縫隙鑽進去,一連摸到他的胳膊肘,居然都沒有碰到一點熱乎氣。
他臉色難看,開始掙扎,起身想要離開。
我將他用力按在椅子上,咬着牙憤憤道:“你給我老實點!”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嚴肅,他明顯有點受驚。
我鬆開他的手掌,抓住他的褲子拎上來,從腳掌到小腿再到膝蓋,完全像冰塊一樣。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熱乎氣,他居然還能裝的這麼平靜。
怪不得剛纔不敢讓我扶着他,分明就是怕被我發現!
“你想死是不是?現在什麼天氣,穿這麼點就敢出來隨便走動?要是再生病,你指望誰去心疼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我被他這麼冒失的舉動氣得想哭,本來身體就不好,連去美國都治不好,怎麼還能這麼糟蹋自己?
“你給我過來!”我拽着他的胳膊就往臥室拖。
馮若白一臉窘迫,虛弱地抗議道:“右右,我沒事。”
我氣不打一處來,指着他的鼻子叫嚷道:“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個字,看我敢不敢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