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婚心莫測 >1.無邊絲雨細如愁
    我拼盡全身最後一丁點力氣,努力想把那張臉看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事後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那之後的記憶模模糊糊,感覺到有人在拖動我,然後是嘭的關門聲,再之後便是警笛聲。

    再接着,便是無盡的深淵,我覺得一直在不停不停的往下墜,心永遠都像是要衝出身體來似的。

    朦朦朧朧中,似乎還做夢了。夢裏我就那麼無緣無故的飄蕩在一望無垠的海洋中央,忽然就聽到有孩子在叫我,說媽媽我好冷,你爲什麼把我推下去。媽媽你爲什麼不來救我,我一個人好孤獨。媽媽……媽媽……

    被噩夢驚醒,我猛的驚坐而起,下意識的翻開身旁的被窩,那裏空空如也,我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扯着嗓子叫起來,喉嚨像是被火烙過一樣,又辣又痛。

    沒有人應答,我擡頭一看,自己置身於一件全封閉的白色病房中,身上插着輸液管,胸口處還貼着一些小鐵片。我三兩下全撤了下來,撐着軟軟的身體從牀上剛一下來,就一普通栽倒在地。

    膝蓋和額頭重重的敲在了地板上,我繃着又沙又啞的嗓子嚎了好幾聲,又自己勉強的扶着牀沿站了起來。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門邊,我嘭嘭嘭的狂砸門,“讓我出去,我要去救我的孩子,快放我出去!”

    然而,就那麼心力憔悴的捶打了十來分鐘,也沒有聽到半點回應,腦袋嗡嗡直響,感覺裏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脹裂開來,撕破我的腦袋一樣。

    我雙手抱着頭,軟軟的蹲了下來,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滾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孩子是死是活?

    我也不知道具體過了過久,就在我靠在牀邊把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乾的時候,門開了,走進來好幾個身穿白色大褂的人,緊接着的,還有張黎他們一家三口和兩個警察。

    我視線慌亂的再人羣中搜索了一番,不見我的孩子,心猛的一抽,撲上去一把抓住了張黎,“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身後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想要上前把我拽回去,被張黎止了住。然而他看向我的眼裏,卻滿是嗜血的憤怒和狂躁。

    他雙手緊緊固住了我的雙肩,那過猛的力度像是要將我肩膀的骨頭活活給捏碎,“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個殺人惡魔!”

    最後四個人,他說得咬牙切齒,我聽得萬念俱灰。

    孩子真的沒了?

    不!不會的!

    我呆呆的望着他,“找到屍體了麼?”

    他再次狂嘯怒吼,“那麼大一片海,昨天又颳起了大浪,上哪找?我真他麼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

    說着,他掄起手來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接着是第二掌,第三掌……

    我的身體已經徹底麻木了,只是心在跳着,也在痛着。

    一旁哭紅了眼的婆婆大聲嚷着,“打死這個掃把星,這個大禍害!你個瘋女人,自己瘋就好了,幹嘛還要來禍害我家,禍害我們的孫女啊!”

    公公也陰沉着一張臉,恨咧咧的瞪着我,“死的怎麼不是你!你去死!去死啊!”

    醫生中有個個子高高面容俊朗的年輕醫生出面想來拉開一直在打我的張黎,卻反被他甩手一拐,踉蹌着摔了下去,碰到了一旁的醫藥器械架子,上面一些也跟着砸了下來。

    聽到那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動,我一下子回過神來,“不!只要還能找到屍體,就說明我的寶寶還不一定是死了,張黎,你去找那個女人,孩子在她手上,快去救我們孩子啊,快去!”

    我說得火急火燎,張黎卻聽得越發憤恨難消,這次他不用手了,拎起一旁的凳子就準備朝我腦袋砸過來。

    此時我連躲都不想去躲了,只是一個勁的拽着他的衣衫不停的祈求着,讓他快去救寶寶。

    眼看着那凳子將要砸到我腦袋之際,先前那個年輕醫生猛的從我身後躥了上來一把奪過了板凳,緊跟着張黎身後的兩個警察也纔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似的伸手控住了張黎,告訴他這麼打人是犯法的,尤其是我還是精神病人。

    我一聽,愣住了,轉身瞪向那兩個警察,

    “說誰呢?說誰有精神病呢?我那時是要去救我的孩子?那個瘋女人硬是逼着我那麼做的!你們不信可以去查看我的手機啊,裏面有她發給我的郵件,一封又一封的,把我逼向了絕境。她還允諾我,只要我照着上面她要求的做了,就能保我孩子平安無事的,我……”

    說到這兒,我的心狠狠的擰了起來,痛到無法動彈,“也怪我真是太傻了,居然還會相信那個瘋女人的話!”

    張黎戲謔的笑出了聲,笑得眼裏直泛眼淚花花,“是啊,我纔是傻了,居然還一直相信你妹瘋!當初你爸爸去世的時候,回到家我媽就跟我說過了。我偏不信。總覺得你只是一時不順心,脾氣暴躁了點罷了。沒想到你後來越演越烈,暴躁還是小的了,捕風捉影,一驚一乍。可笑的是哪怕真是到了那步了,我都還想着你能變回來的,畢竟我們這麼多年感情了。可是你接下來都幹了些什麼啊?打我媽,拿刀子來殺我,偷寶寶……威脅我,到最後……你如果真想是,自己去死好了,幹嘛還要拖上孩子。你怎麼嚇得去手呢?”

    說到最後,他已經痛得彎下腰去,我知道,他是哭了,只是沒有聲音罷了。

    “不!張黎,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瘋。你去看我的電話就知道了,那個郵箱的App,你打開之後,會有一封匿名郵件,不是!有很多封的,每一封上她都會寫上‘爲了你最愛的人,你能走到哪一步?’從大半年前開始,一直到現在,你可以讓警察去查啊!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到最後時,我幾乎是在哭着哀求。

    張黎痛苦的搖了搖頭,“原來你你從大半年前開始,就瘋了啊!呵呵,你覺得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會再傻到會去相信你麼?我恨只恨,原本殺人就要償命的,可惜你卻瘋了,我的孩子白白就這麼被你弄死,我不甘心啊!死的怎麼不是你呢?”

    “張黎張黎……”我上去想要拽住他的衣袖,被他嫌棄的一把甩了開,“那個女人,你快點告訴警察她是誰好不好?說不定我們孩子還有救啊!我救救你了!求求你了!”

    說着,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直直的將頭往地板上砸,“求求你了……”

    所有的尊嚴,所有的作爲人應有的榮辱,我統統不要了,我只求我的孩子還活着。

    身後那個年輕醫生又上來來我,“唐小姐,你不要這樣。你現在就算把頭磕破流血而死,也是無濟於事啊。”

    張黎一個勁的冷笑着,“醫生,你讓她磕啊,磕死她啊!流點血怕什麼。我孩子的血流得還少麼?你沒看見,滿窗臺上都是啊!這個瘋女人是怕我孩子扔下去淹不死啊,所以還要事先捅上那麼幾刀,那麼小的孩子……怕是血都流乾了……”

    聽到這兒,婆婆也跟着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對面,淚眼婆娑的朝我吼道,“不要你磕頭!我給你磕!你還我孫女來啊!我帶了那麼半年了,養得白白胖胖的,你偏偏要給偷去了。偷去了倒也好好帶啊,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啊,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你再瘋也好,咋下得去手啊?你還是人麼?你不止不是人,你連畜生都算不上啊!畜生還會護崽啊,可你看看你!你這個挨千刀的,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地獄,下了地獄也永世不得超生!”

    眼看着婆婆快哭吼得昏死過去了,張黎和公公一同拉起了她。

    我知道眼下他們一家子恨我已經恨到沒有了理智,便也不再和他們辯解,轉而看向了一旁的警察。

    “你們有接到那個司機的報警對不對?那我我讓他報的,當時情況很危急。這一點他能幫我證實的……”我沉沉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了一些冷靜,儘量用簡介明瞭的口吻跟警察們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可他們聽後,非但沒有相信我的樣子,反而一臉的“就你那小把戲,我早就見識了一萬八千回’的蔑然。

    其中有個警察咳了一嗓子之後,冷靜淡然的道,“你說的的那個司機,我們確實也接到了他的電話。不過事後聯繫上他之後我們也做了相應的調查。他說那天本來就是你自己事先叫的車,上了車之後又裝得根本不知情似的,古怪得很。最後你扔給他的這個條子本來他都不打算理會了,是怕你真要是腦子有問題,自己想不開跳河了纔打的。”

    我心下一涼,“怎麼可能!我……好吧,這個就算了,那手機呢?我手機裏可是清清楚楚的存着那些郵件的!”

    兩個警察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之後,朝我嘆了口氣,“我們檢查過了,你手機里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郵箱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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