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門福妻 >第三十三章 胡攪蠻纏
    到了鎮子口,田大伯跟田大娘早就到了,邊上還零零散散有幾個婦人湊在一塊說閒話。田大伯則蹲在牌樓下頭悶頭抽着旱菸,偶爾有人過來打招呼也是笑呵呵的點點頭應幾句話。

    張滿囤把人送過來,跟田大娘招呼了一聲,又在邊上跟田大伯說了兩句話,就推辭說鏢局好忙離開了。不是他不想等着媳婦走了再離開,而是他往邊上一戳,四周圍可就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的看過來了,沒看一會兒還湊在一塊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雖然不知道說什麼呢,他大致也能猜到,無非就是過去他那些子殺人越貨當土匪的事兒。若只是他自個,倒也不在意,可眼看着有幾個婦人望向自家媳婦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他心裏就不得勁了。

    好在田大娘見着林寶珠過來,趕緊的把人拉了過來,笑着說起今兒趕集置辦的東西來。甭管怎麼說,有人幫襯着媳婦,他也就放心了,自然也不樂意再當柱子讓人瞅來瞅去的。

    “媳婦,最晚趕後兒後晌我就回去了。你......”張滿囤皺眉,憋了半晌纔不自在的開口道,“你穿這件外衫很好看......”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像是泄了一口氣一樣輕鬆起來,其實打一開始這句話就憋在他心頭了。可尋了好幾回機會,都沒說出口,也就這會兒要分開了,索性厚着臉皮告訴自家媳婦。

    林寶珠有些愕然的看着那個漢子匆匆離開的步子,那模樣活似有什麼追趕他一樣。想到平日裏他冷着臉一副凶神惡煞無所畏懼的樣子,再看這會兒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怎麼着都覺得有趣極了。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想到這裏,她不由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自說自話的嘀咕了幾句“憨子”。這也就是她這般說吧,但凡還一個人,哪個能說張滿囤是憨子?

    田大娘原就想到林寶珠去尋了張滿囤,如今見小兩口結伴過來,她的眼神自然是一亮。等到張滿囤走了,才樂呵呵的拍了拍林寶珠的手背,那模樣就差沒直白的說她懂了。

    “我就說那,娶了媳婦是不一樣了,這才幾天啊,都知道疼人了。”田大娘打趣的笑道,“以後哪個再敢說你們小兩口感情不好,我非得撕了他們的嘴。”

    本來她還擔心小兩口見了面沒話說,畢竟一個新媳婦,一個沉默寡言的,卻不想倆人感情當真是好的。不光是一塊置辦的物件,甚至張滿囤那冷硬性子的人居然把人送到鎮子口來了。再瞧林寶珠羞紅了臉抿着嘴笑的模樣,只怕倆人剛剛是說了什麼親密的好聽話。

    沒想到啊,那個罕言寡語碰上事兒橫眉怒目的人,居然真就這麼開了竅。要知道頭一回她幫着撮合倆人時候,張滿囤還一臉無奈跟排斥的覺得女人麻煩呢。卻不想纔多久,不僅知冷知熱了,居然還知道疼媳婦了。

    “大娘......”見田大娘笑得促狹,林寶珠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心底裏卻也涌出了一股子甜蜜跟喜悅。張滿囤這漢子看着不好相與,其實真過起日子來,遍着整個桃樹灣怕也尋不到這麼個心思柔軟又疼人的了。

    沒等她再說什麼呢,田大娘就拐了話題說起鎮上油鹽醬醋的事兒。順道問了問林寶珠都買了什麼,見她籃子裏提了不少骨頭,心裏有些不贊同了。

    “寶珠,雖說你們日子困頓,可要買喫食也不能總來骨頭啊。這骨頭沒甚滋味不說,光熬湯也要用不少柴禾呢,可是最不划算的物件了。”

    田大娘嘴上嘖嘖兩聲,不過她是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單純覺得只怕林寶珠是被賣肉的哄騙了。這年頭,肉不好賣,骨頭就更是賤的沒人要了。許多殺豬匠都拿了剔過肉的骨頭喂狗,不過瞧着林寶珠買的雖然也是大骨好歹還帶些肉,打打牙祭倒也值得。

    林寶珠只看田大娘心疼的神色就大致猜出她跟張滿囤一樣的想法了,早些時候她單是想着許是村裏窮大家夥兒纔會覺得肥肉是好的,畢竟肥肉燉菜炒菜油水是大。卻不想大家不買骨頭除去肉少的緣由,竟然還心疼柴禾。

    說起來也是,要知道熬骨頭湯少則半個時辰多的時候都要埋火熬半天工夫。比起做別的喫食來,確實要費柴禾。

    想起那個漢子打自個第一次燉骨頭湯後,不聲不響的往柴房垛了不少大柴禾,還在做工前把外頭那些大木頭

    給劈好整成柴禾垛,從來怨過她日日燒熱水或是煮飯做菜燒的多,她心裏就忍不住酸澀卻又甜滋滋。

    田大娘見林寶珠不再搭話,甚至有些神思不屬,心想莫不是被自個說的心裏難受了。當即有些懊惱,趕緊補救說到:“不過這些豬下水算是好物件,回去剁碎了烙餅或者做小菜都很下飯......”

    被田大娘的聲音拉回現實,林寶珠纔會心一笑道:“嗯,這豬下水是老闆瞧着我買的多做人情送的,回去用辣椒做起來,也能開胃。”

    說起來那肉鋪的老闆也是個會經營的,他嘗跟村裏人打交道,知道大夥兒都不容易,能來買肉的本就是少的,何況是林寶珠這種連骨頭都要的主?他在邊上冷眼看着,在這小娘子選骨頭跟肉的時候,她身後跟着的五大三粗濃眉大眼的漢子可是一點都沒心疼錢跟柴禾。甚至還勸了她好幾回,讓她買些肥肉的。這樣的主顧本就是少的,能留個人情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說別的,就爲着她能多來買兩回肉,不去別的攤子前就算是維下了買賣。

    所以在林寶珠指着邊上大盆裏那些豬下水問的時候,他乾脆樂呵呵的說連着買了那麼許多骨肉跟肉,餘下的豬下水乾脆就白送了。

    就這麼着,林寶珠籃子裏就滿滿當當的絲毫別的也盛不下了。

    瞧着日頭過了午時,田大伯揚了揚手裏的牛鞭招呼着大夥兒上車了。順帶着幫着把車上的框子跟傢伙什都歸置到邊上,也省得佔多了地方人沒座處。

    田大伯動作利落的套好牛車,問了幾遍大夥兒沒丟東西吧,這才甩了甩牛鞭往回走了。

    路上倒是也有村裏說過幾句話的婦人湊過來打聽她買了什麼,聽說她又買了肉,大夥兒也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好聽話。來來回回的無非也就是那麼幾句,最多就是再搬出王氏跟張老漢當年的糾葛說上幾句來。

    不過有好言好語的,就有冷聲冷氣說酸話的,邊上可是有倆媳婦翻着白眼拿張老漢的事兒噁心她呢。那媳婦是大樹壪嫁到王大壯家的媳婦,也是村裏有名的胡攪蠻纏,眼裏有水不說,還慣是喜歡挑撥是非背後瞧人笑話的。在她看來,林寶珠就是個買來的逃難媳婦,指不定乾不乾淨呢,嫁給張滿囤那個惡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兩口子一個德行,除了燒殺搶奪哪能過出日子來?

    要知道,他們家裏有田地的手頭還緊緊巴巴的過活呢。張滿囤那可是要地沒一分,要產沒一座,頂多就是自個剛在後山窩窩裏修了巴掌大的田地,這還沒種糧食呢。

    可就這樣,他家居然還能喫肉喫糧,聽去過她家串門的嬸子們說,張滿囤可是買了不少的精細米麪回去。看着就不是好的,剛成親纔多久就那麼敗家,且看他們以後去喝西北風吧。

    “可不是命好麼,咱們村哪個天天喫米麪肉糧啊,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攀上了什麼大戶呢。”王家媳婦嗤笑一聲,尖着嗓門指桑罵槐的說道,“可別是打劫了哪處得來的銀子,用着也不知道安不安心呢。”

    林寶珠白了一眼,冷笑着沒搭理她,卻不想那人只當林寶珠的不理會是怕事兒,越說越沒了邊,最後嘴裏更是有的沒得好的爛的亂說一氣,更是拿着林寶珠逃難時候的事兒做文章。

    這般下來一番奚落,又陰陽怪氣的斜眼瞧着林寶珠說了許多酸話,卻沒想到林寶珠壓根沒正眼瞅她一下。她本來就是個小心眼又愛拔尖佔高的,瞧着林寶珠根本沒理會自個的意思,甚至人家還自顧自的跟邊上的嬸子大娘說閒話,頓時就有點惱羞成怒了。

    “也就是長了張勾人的皮相,咱們村爲着個婆娘寫斷親書的可是頭一家了。”王家媳婦越說越解氣,加上邊上跟她一樣見不得人過得好的也不停附和幾句,當即可就更囂張了。甚至嘴上也開始罵罵咧咧的,說些個難聽話了。若是一般的媳婦,只怕被說的羞臊也羞臊死了。

    “要我說啊,這人最是難說個好壞的,我可是聽說了不少花樓裏出來的姑娘沒路引子也沒戶籍,可別也學了那些個逃難的說自個是遭難了丟了身份文書啊。”王家媳婦側着身子,挑眉看向林寶珠,那指向可是明明白白的,就只差說林寶珠身子不乾淨,指不定就是那些個風月場所裏出來的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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