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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安慰好了大丫,再三叮囑她莫要出屋子,見她點頭應下了,林寶珠纔再次離開了屋子。一出門,剛剛還和風細雨的溫柔面龐,轉而就是滿臉冰霜。呵呵,韓家人多大的臉面,還敢舔着臉來作妖。

    大門一開,沒等張月娘跟韓李氏開口呢,就見一道極快的身影衝着正叉着腰罵咧嘟囔的韓李氏而去。至於爲何不衝着哭哭啼啼的張月娘,自然是因爲她還懷着身子,所以林寶珠特地跟大狼說了好幾回的。

    林寶珠站在門口,冷眼瞧着被嚇的慘兮兮的韓李氏跟張月娘。尤其是瞧見動不動就哭的張月娘一見她的面,又是哽咽着掉眼淚了,讓她心裏是格外膈應。

    說實在的,大過年的,而且是自家男人上了戰場以後,她就特別厭惡旁人哭哭啼啼的,晦氣的很。

    因着張記早就放工了,而且張家住的也偏僻一些,所以饒是張月娘跟韓李氏在這鬧騰了大半天了,也沒什麼人來湊熱鬧。其實就算是來,大概也是擔心外人來村裏欺負了林寶珠那閨女的,哪個還會爲她們說話?

    說實在的,自打張記開張以來,她是見了不少撒潑耍渾的人,從最初的目瞪口呆到現在冷眼旁觀,她自個都覺得自個心腸堅硬了許多。

    瞧着大狼呲牙咧嘴的撲到韓李氏,然後張着血盆大口衝着她噴氣兒,而剛剛還底氣十足的韓李氏,這會兒也真真成了慫包,是真的開始哭嚎了,那模樣真是讓人厭惡。

    張月娘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個的肚子。想着那到底是自個的婆婆,所以她就略有責備的擡頭看向林寶珠,剛想開口,卻被林寶珠冷冷的滿是譏諷的眼神給駭住了。

    下意識的,張月娘就垂下頭不敢吭聲了。

    說實在的,有兇猛的大狼在前,又有面容滿含冰霜凌厲的林寶珠在後,別說本就唯唯諾諾沒出息的張月娘了,就是韓李氏想要闖進去也得掂量掂量。

    更何況,這會兒慣會撒潑罵街的韓李氏,可是活脫脫被大狼嚇的鼻涕眼淚橫流着呢,又哪裏來的勁兒敢闖張家的大門?

    鬧騰了許久,眼看韓李氏都要被嚇的昏死過去了,林寶珠才喊了一聲大狼,然後讓大狼趴到自個身邊。這下,剛剛還屁滾尿流滿臉恐慌的韓李氏,終於在張月娘的攙扶下哆哆嗦嗦的軟着腿腳站起來了。

    “你......你個沒教養的野丫頭......”韓李氏穩了穩心神,等站穩了身子,就一把推開了不中用的兒媳婦,伸手指着林寶珠惱火的罵道,“你知不知道,我兒子可是秀才爺,敢招惹我,想去大牢裏帶着不成?”

    以前她慣是用這個由頭嚇唬人,許多時候,旁人也真會被嚇的不敢跟她爭辯了。甚至,有些礙着她兒子的功名,只能當吃了黃連的啞巴,幹認倒黴。

    可林寶珠是什麼性子?本就不是能喫虧的主,更別說是要被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了。平日裏她的性子也算是柔和寬宥,但前提是那人也跟她往好的來,若是想踩着她的底線折騰事兒,那且看哪個厲害吧。

    林寶珠面若冰霜,冷笑一聲道:“呵,你兒子是不是秀才爺我不知道,不過我卻清楚地很,你不過是一介老婦,頂多也就是撒潑厲害些,難不成還能管着縣太爺的驚堂木?”

    雖說世道不同,在如今的社會里,大家夥兒都高擡着讀書人的地位,甚至一個有功名的秀才那屁股都是金貴的。哪怕是犯了事兒,進了衙門,秀才也可以不跪更可以不被用刑。如果有人惡意傷了秀才,那隻要入衙門,先打了板子再說。

    可哪有如何?韓柳旭是秀才不假,相比於她這平頭老百姓也有諸多特權不差。可是那又礙韓李氏如何?不過是狐假虎威的潑婦,還真以爲有個秀才兒子,她就是天王老大了,真是可笑之極。

    韓李氏看着林寶珠一臉厭惡的神情,心裏是惱火極了,這小娘皮是個什麼東西,還敢跟她叫板。雖然還是有些懼怕大狼那兇惡的畜生,但一想到林寶珠那小娘養的也不過就這點依仗了,她瞬間就覺得底氣又足了。

    她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的,張滿囤那煞星已經走了,張家現在就她個娘們當家。一個娘們,能有多大能耐?最後還不是被人誆騙了家產,或者是被那些個眼紅的人瓜分了產業?

    那可不中,別的不說,只要他們認了大丫當閨女,那產業就是他們韓家的了。讓人瓜分了定然是不行的,她還指望着等張月娘肚子裏的孫子出來,把張

    記給盤算過去,再過個三兩年就讓張記改了招牌掛上韓家的字號。

    再者,眼看到了年根底下,怎麼着,她也得弄些銀子回去先過個風風光光的年節。

    這麼一想,她就懶得再跟林寶珠打口舌仗,只管看着林寶珠嚷道:“你別不識好人心,我今兒可是看在這張家是月娘的孃家份上纔來的。你家漢子出門在外,我們當親家的,可不是得幫着看着他的宅院不被旁人搶奪了去。再說了,你個小娘子一個人在家,你男人心裏定然也不放心,咱來幫襯着,他指不定還得感激着呢。”

    林寶珠看着恬不知恥的韓李氏跟張月娘,心裏連點冷嘲熱諷的意思都懶得生了。碰上這麼倆不清不亮的,講道理是沒用的,就算撒潑發狠話,估計也沒用,最有用的還是直接用武力。

    就像他們懼怕的那般,之前一直沒來找尋麻煩,可不就是不確定自家漢子這個家裏的煞星在不在麼。而且想必他們這次來,也絕對不可能只抱着一個想要尋個落腳處的目的來......

    其實也不是她不想直接把人趕走,實在是一來大丫還在家裏,她不願意讓韓家人一直在門前叫嚷,可是說到底,畢竟大丫是韓家的閨女,要是真把事兒鬧大了,自個也沒什麼理由強留着大丫。二來也到了年節時候,韓家人不要臉面豁出去死皮賴臉的在門前哭喊吵鬧,最後晦氣的還不是自家?所以思來想去,她終究覺得,還是趁着沒到除夕呢,一次性把這家人解決掉,也省得日後再沒完沒了的來找事兒。

    想到這裏,她就冷聲問道:“你們今兒來是爲着說這個話?若是爲着這個,大可不必操心,家裏有大狼看門護院,不比那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強?”

    說着,似有深意的拍了拍身邊的大狼,然後剛剛纔安靜下來的大狼又衝着韓李氏那邊猛地一呲牙發出一陣低低的威脅聲。

    剛想叫囂的韓李氏,一見大狼有了動靜,臉色瞬間慘白起來,整個人都僵着個身子不敢輕易動彈了。剛剛叉着腰口若懸河的勁頭,直接就被拍下去了。

    “你也莫要說什麼氣話,如今張滿囤那大侄子不在家,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你留着大丫那賠錢貨能有什麼用?”說着韓李氏還拉過張月娘,指着她的肚子說道,“我可是算過的,這裏頭是個兒子,那纔是金疙瘩,若是你願意,回頭讓人認了你做孃親也是使得的。”

    這話可是直接讓林寶珠嗤笑出聲了,這是幹嘛?難不成以爲她跟他們一樣,不僅重男輕女還會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家裏認?

    她還沒說話,就聽得韓李氏繼續起勁的勸說起來。

    “那大丫你要是覺得好,就當個粗使丫鬟用着也行,銀子我也不多要,就給個三五十兩得了。”話音落下,韓李氏還隨意的揮揮手,一臉便宜林寶珠的表情,那模樣,活似大丫是什麼晦氣物件,隨意就打發了一般。

    聽到這裏,林寶珠是真被氣樂了,感情活脫脫的一個人,在她眼裏連個物件都不如?別說什麼親情了,連點人情都瞧不見。

    她眯着眼看了一眼韓李氏,又瞧了瞧麻木的沒一點表現跟反應的張月娘。心裏對韓家人的厭惡愈發深了,當然對大丫的心疼也就更重了一些。

    當初招娣被輕賤時候,最起碼還有爹孃護着疼着,那時候她以爲石家老倆那就已經算是極品了。卻不想,世界上居然還有韓家這般狠心腸的人。

    “都說人要臉樹要皮,你們這是沒臉沒皮絲毫不知道羞臊了?”說罷,林寶珠冷聲呵斥一聲大狼,緊接着,在邊上趴着給自家女主子壯膽的大狼蹭的一下子就立直了,精神抖擻目露兇光的就看向韓李氏跟張月娘。

    “想活的就趕緊滾,真當我沒脾氣不成。別說我男人在家時候動手把你們扔出去,就算現在,我一個人在家,也容不得你們在張家地盤上撒野。今兒,你們要是再叨叨,咱就見見真章,就是到了衙門那也是你們私闖民宅了。你們要不信就再廢話試試,且看桃樹灣的鄉親們給你們說理還是會給我作證。”林寶珠是真的聽不下去韓李氏的話了,她深吸一口氣,剋制住心底裏的厭煩,陰沉着嗓音帶了幾分凌厲衝着一直站在韓李氏身邊的張月娘說道,“都說虎毒不食子,一個當孃的,眼看着婆婆跟男人輕賤自個閨女卻不吭聲,不光不護着偏生自個還是非打即罵,怎得,大丫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不成?張月娘啊張月娘,早些時候我還覺得滿囤不認你這個大姐是有些絕情,畢竟你出嫁了定然也有些身不由己,許多事兒是不得已的。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你那心根本就是爛完了,壓根就沒一點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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