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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雖然倆人什麼都沒說,而且劉嬤嬤也幫着打趣了幾句,算是把冬梅生氣的事兒揭過去了。不過一直到傍晚都未曾見香茗跟春喜的林寶珠,還是感覺的似乎大家在瞞着她什麼。

    旁的不說,就算是香茗有事兒要處理或是記私庫的禮品單子,但春喜卻也不該一直沒個人影。她身邊的人,誰不知道,春喜稀罕小少爺稀罕的緊,恨不能把屋裏的活計都包了,就爲了等小少爺醒的時候逗弄幾下。

    就昨兒個,瞧見小少爺正眼吐泡泡,她還差點驚喜的跳起來,一個勁兒的得瑟說小少爺跟她玩呢。而今兒怎得她就一直能憋得住了?

    想到這裏,林寶珠索性也不猜測更不等着了,直接吩咐人去叫香茗跟春喜過來。

    夫人召見,就算再得臉,也沒理由拒絕。所以林寶珠也就瞧清楚了滿臉紅腫的倆人,這下,事兒自然是瞞不住了。問清楚來龍去脈,林寶珠心裏就不由冷笑出聲。

    說實話,這位文昌侯她並未聽說過,而且趙老爺子也從未交代過她什麼。待到問過那文昌侯夫人爲何借題發揮之後,她心裏才稍稍有了譜兒。說實話,自家漢子瞧着是魯莽無禮的,但實際上心思卻很細膩,至少絕對不會大意到會直接這般看低隨齊王世子等人而來的侯爺夫人。更何況,暫且不說是不是自家漢子粗心忽略了,只說他讓人安排文昌侯夫人同林家母女同桌,就足以證明,他是的的確確故意的。

    現在別人不知道,可林寶珠確實清楚的,自打自家男人聽她說過原身跟林家的關係跟過往之後,那心裏可是憋着一股子氣兒呢。就算沒有當場發作,但也絕不會給一個太常寺卿留臉面。

    所以林夫人母女受到冷待那是必然的,而文昌侯的夫人亦是那般,那事情可就有得商榷了。不過思來想去的,這位夫人並非重要之人就是了。

    她看着底下跪着請罪的香茗跟春喜,默然片刻,目光冷清卻不知心裏閃過多少想法念頭。最終,在香茗跟春喜磕頭請罪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香茗,春喜,我不知道你們跟着人牙子時候是被如何教導的,只是如今你們是我身邊的得力丫鬟,一言一行自然都不僅僅是代表你們自個。且不說國公府的臉面,至少卻也是代表了我這個國公府女主子,當朝一品誥命夫人的臉面。”林寶珠放下茶盞,難得的學着自家漢子冷了臉色,然後緩聲但卻不容置疑的扭頭對着劉嬤嬤吩咐道,“嬤嬤是宮裏出來的,也曾在貴人跟前幫襯,今兒我就把香茗村西秀麗跟冬梅交給你,什麼時候該如何還勞煩嬤嬤受累給她們講一講,沒得什麼人都敢上趙家的門檻裏尋事。”

    邊上劉嬤嬤在聽到香茗的話時候,已然覺得有些不妥當了,只不過夫人還未發話,她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最多不過是緊緊蹙眉不贊同的搖搖頭。等聽到夫人吩咐自個,她自然恭敬的應了聲,說實話,香茗幾個放在京城大戶人家也算是出挑的丫鬟。只是,光是規矩還不行,有時候勢必要學會借勢。尤其是老爺如今是當朝一品國公,還繼任一等將軍之職,若是說前者這是虛名罷了,那後者卻是實打實的實權身份。而且夫人也不僅僅只是一個誥命夫人的名號,還因着出身跟商戶女的身份容易被人詬病,哪怕如今夫人已然算得上是半個皇商了,依然是不能免得了世俗對商戶的偏見。

    所以,身爲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香茗四個必須的立得住,要學會拿捏分寸,卻又不能落了府中跟夫人的臉面。就好比今兒的事兒,說的淺顯些,只是文昌侯夫人教訓婢女下人,往深了想,那可是在打夫人的臉面。

    如今京城中多少人都在等着瞧夫人的笑話,或是有羨慕嫉妒的,總歸等着呢。如果憑白讓人這般欺負卻不還擊,怕是往後多少人都會更加看低夫人一截了。

    這般聽到夫人的話,劉嬤嬤心裏怎能不鬆了一口氣?原以爲夫人雖然和善,但比之別家的官家夫人總歸是身份低一些,爲人處世上拿不起架子來。雖然不說,但是她也曾暗中發愁擔憂過,不過現在看起來,倒是她多慮了。

    夫人爲人和善,但卻不是沒有眼界跟脾氣的人。能想到這一層,誰又能說夫人不懂高門處事之道?

    得了劉嬤嬤的保證,林寶珠再看底下有些惶惶不安的香茗跟春喜,半晌才吁了一口氣,略作沉吟便繼續說道,“你們是我身邊的人,我自然知道你們的規矩是周全的,就算被訓斥羞辱,那也輪不到外人來。更何況,我還未曾不滿,自然也沒道理讓外人欺上門來。”

    假如今兒的事兒是她張家的丫鬟做錯了,或是盛氣凌人或是尊卑不分,那被人教訓敲打乃至掌嘴,她林寶珠自然沒有二話可說。偏生,香茗跟春喜並無錯處,那就別怪她護短了。也甭跟她扯什麼身份地位,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更何況香茗跟春喜可不僅僅是護國公府跟張記的門房。

    見夫人並未外待自個,縱然剛開始深情肅然,但話裏話外卻不僅沒有質問她們,甚至還句句都爲她們撐腰。就算是聽到夫人說要劉嬤嬤給她們教規矩,都沒能讓倆人心裏的感動降下去多少。

    夫人寬厚,平日裏不僅是對她們,甚至是其他的下人奴僕都不曾苛刻嚴厲,只要守規矩本分做事,就算做的差強人意,也不過是被罰些月錢,並不會動輒打罵呵斥。就算是扣月錢,其實她們都還是一心一意的想跟着夫人的,就算不爲一年多來的情誼,也爲跟着夫人喫穿用度都是極爲優厚讓旁人家的下人羨慕的。

    當初她們跟着人伢子也曾認識不少被賣去別的府邸的姐妹,在京城時候偶爾碰上,才恍然發現,自個過得極爲如意。沒有虐待欺侮,反倒是好喫好喝的日子過得平穩安然。卻不像是旁人家,只要主家不高興,立規矩都是好的,動輒鞭笞掌嘴下跪的,若是碰上狠心的,指不定好生生的人都會被傷的體無完膚,就因着她們是死契,是任由主家打殺發賣的。

    也是虧得香茗跟春喜跟着林寶珠時間長了,加上本身也是通透的,端是幾句話就能聽出夫人的肅然跟怒氣並非是針對她們倆的,當即自然是連連應聲。

    “夫人寬心,奴婢跟春喜幾個定然好好跟嬤嬤學事兒,日後再不給夫人添麻煩。”說完,香茗就結結實實的給夫人磕了個頭,輕聲但卻滿是堅定的說道,“往後奴婢一定恪守本分,但卻絕不會任由人拿捏......”

    劉嬤嬤見狀,也忙上前柔聲寬慰起來,“夫人放心,香茗幾個心是護着夫人的,規矩也是好的,只是到底年紀還小,遇上事兒不知如何處置也是情有可原的。奴婢在她們這個年紀時候,怕還不如她們想的周全呢,若是碰上讓人打臉的愁事兒,早就哭訴到主子跟前了......”說着,她就先輕笑起來。

    林寶珠聞言還真露出了個欣慰的笑來,然後虛點了下香茗跟春喜的額頭,笑道:“都別苦着個臉,今兒的事兒,夫人遲早給你們討個公道回來,少不得也得出出氣,省得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衝你們叫囂......”

    見香茗面上還有遲疑,似是有些擔心,但到底也沒說出來,林寶珠才暗中點點頭。正巧,這會兒的工夫身邊的臭小子動了幾下,雖然沒睜眼也沒翻身,可卻一個勁兒的擰着身子皺着眉頭哼唧。邊上香茗見了,趕忙去取了小牀上的乾淨尿戒子,然後輕手輕腳的幫着自家少爺換了,而邊上一向咋咋呼呼的春喜也小心翼翼的幫少爺把身子底下鋪着的小褥子換成白日裏剛曬過得......

    這麼一來,臭小子嘬了嘬嘴巴,舒展了眉頭繼續睡的天昏地暗的。而香茗跟春喜,則一臉笑意的瞅着,尤其是春喜,可是一臉討誇獎的衝着林寶珠小聲道:“夫人,小少爺真白,比奴婢見過所有的小孩都要白,奴婢抱着都捨不得撒手了。”

    被一打岔,林寶珠也不糾結剛剛的問題了,左右自個已經敲打過了。而餘下的,劉嬤嬤也會教導好,她倒真沒必要再虎着臉,讓倆丫頭跟着心驚膽戰了。

    話說回來了,不說旁的,就說香茗春喜四個對自家臭小子的稀罕在意勁兒,就讓她放了不少心。身邊有忠心的丫鬟跟着,再加上經驗老道的劉嬤嬤,就算日後進了京城,哪怕是自家漢子真涉及到了皇儲之爭,她也不必太過擔心有人會對兒子下黑手。

    “嬤嬤,早些時候我還說過春喜那張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今兒瞧着倒是我想岔了。”林寶珠一手輕輕拍着再度被放到自個身邊的兒子,一邊調笑打趣着說道,“她那張嘴哪裏是吃了蜜糖啊,可不就跟嘴裏含着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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