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他看了眼桌子上我沒來得及喫已經泡得發脹的麪條說道:“你就喫這個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喫點好的?”
我問道:“你請客?”
他點頭:“當然我請客,哪有師父讓徒弟掏腰包的道理?”
我見那麪條都那副樣子了,喫起來味道也不怎麼樣了,索性就答應跟他出去喫個飯,從這段時間的相處看來,他這個人不壞,信任都是一點點建立起來的,我也希望我身邊能多個可以嘮嘮嗑,一起喫喫飯的人,總比一個人強。
到了外面,天早已經黑透了,還好我穿了件厚點的外套,晚上的風有點涼。
這小縣城到了晚上大街上人特別少,夏天的時候人挺多,都是出來納涼的,這個天氣就感覺不怎麼熱鬧。
我坐在越長風的小摩托的後座上,他讓我抓穩了,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他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那裏的飯菜味道一絕,連麪條都別別地兒好喫得多,他只要一到外面喫肯定就去那家店。
任他說得天花亂墜,我沒表態,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得喫過了才知道好不好。
他騎着小摩托載着我到了一個幽深的小巷子裏,我有些心慌,我怎麼也不敢相信有誰會把飯店開在這巷子裏面,這裏面不正經的小旅館倒是挺多的,他該不會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我心裏雖然有些不踏實,但也沒表現出來,沒過一會兒他就把車靠邊停了,我一看這裏還真有一個小飯館兒,店面不大,看外面實在讓人生不起什麼想進去喫飯的念頭,但是跨進門的那一刻我就不這麼認爲了,因爲店裏很乾淨,一點也不邋遢。
出來迎客的是個頭髮半百的老奶奶,個子不高,乾瘦,臉上佈滿了皺紋,頭髮挽了起來,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的衣服也沒有沾滿油污,很乾淨。
看見我們,她笑呵呵的說道:“長風啊,又來喫飯了?今天想喫啥?”
越長風似乎是這裏的常客,很自然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老規矩吧,來倆家常小菜。”
老奶奶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這孩子,帶人家小姑娘喫飯不知道多加點菜?小姑娘,想喫啥,奶奶給你做。”
我打小沒怎麼跟陌生人打過交道,都是別人躲着我們家的人,面對老奶奶的熱情,我有些不知所措:“那個……隨便弄點什麼就行,我不挑食……”
老奶奶笑着走進了廚房:“不挑食好,不挑食好啊……老伴兒,長風帶女朋友來喫飯啦,給弄點好喫的。”
我臉一紅,只聽見廚房裏一個老爺子應了一聲,還透過小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
我看向越長風,他悠閒的嗑着瓜子,跟沒事兒人似的,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就不解釋解釋?”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人家怎麼高興怎麼來唄,解釋不解釋的都無所謂。”
我小聲問道:“這是你家親戚嗎?”
他搖頭:“不是,不過我小時候要過飯,每
天都來這裏討飯,馮爺爺和奶奶就給我喫的,就跟他們把我養大似的。後來能賺錢了,也沒改了這毛病,不過現在我喫飯給錢的,他們不要也得給啊,老人家不容易。他們手藝不錯,這店開了好多年了,也有老客人常來喫飯,別看店開在這地兒,沒啥大影響,還清淨。”
沒過多久菜就陸續端上來了,聞着香味兒我就饞得很,別看只是幾樣家常小菜,味道比其他飯點的真的好了太多。我迫不及待了拿了筷子夾起一片肉放進嘴裏,突然有些傷感,這味道很熟悉,就像小時候我媽給我做的一樣……
之所以對這味道這麼刻骨銘心,是因爲我們家窮,我小時候難得能喫上一頓葷的。
“怎麼樣?好喫吧?”越長風笑着問我。
我沒回答,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那小體格,怎麼喫得下這麼多的?”
我瞥了他一眼:“說好的請客,怎麼着?怕我給你喫窮了?自己說出來的話,哭着也要做到。”
他還沒說話,馮爺爺出來了:“長風那小子不會說話,能喫是福啊,小姑娘,你太瘦了,多喫點兒。”
一旁的奶奶也符合道:“對啊,多喫點。也不知道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兩位老人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挺好喫的……我好久沒喫過這麼好喫的飯菜了,馮爺爺和奶奶廚藝真不錯。”
奶奶被我逗笑了:“小姑娘嘴真甜,長風這孩子算是有福了。”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從飯店出來之後,我鬆了口氣,對於一個社交不太好的人來說,在別人的熱情下會覺得壓力很大。
越長風伸了個懶腰:“喫得真飽,平時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喫得太差了,還是得經常來這裏喫纔行,這裏有家的味道。”
看來不只是我一個人這麼想,他也是這麼覺得的。兩位老人給人的感覺很親切,飯菜也很地道。
我看了看周圍,發現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那個……你車沒了。”
他楞了一下看了眼之前停車的位置,頓時不淡定了:“我去……就喫個飯的功夫車還能被偷了。算了算了,在這地兒丟了的東西甭想找回來了,自認倒黴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先。走路回去就當幫助消化了。”
要是我丟了車我能心疼得一個月喫不下飯,他這麼快就能接受現實,沒在車上面糾結,我也是服了他了。
這時候是晚上九點多,除了小旅館的招牌還亮着之外,基本沒什麼店還開着門了,馮爺爺的店應該也要關門了。小巷子裏的路燈有的已經壞了,黑漆漆的,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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