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個抽血過程，他的目光始終迴避不看針頭和血袋的狀況。
自然而然地，便望向正在閉目祈禱的秀英。
這姑娘的左手四指握於右手虎口，兩隻拇指相靠，雙手互扣於下頜下方，上身略微前傾，垂頭閉目默默誦唸，平常種種抽風模樣早已不翼而飛，活脫脫一副宗教繪畫裏虔誠信徒的模樣。
不就是抽個血而已，你至於嗎？
段杉杉忍不住又露出了苦笑。
像是感應到段杉杉的目光，秀英慢慢地張開了眼睛，兩人視線相交的剎那，段杉杉下意識地迴避目光，可還是被對方敏銳地捕捉到一瞬間的慌亂。
這位大叔似乎還真是我的顏飯？秀英側側腦袋，像是有點兒意外的驚訝，抿住的嘴角也慢慢地綻放起一道弧線。
雖然段杉杉的血管比較細，但是抽血的速度並沒有比別人慢多少。
400毫升的血囊，不到十分鐘就裝滿了。
護士長拔出採血針，給他止了血，讓他自己按着止血棉，幾分鐘後再取下來。
段杉杉想要站起來，被護士長按着肩膀輕輕但是堅決地阻止了。說是獻血後不能馬上行走，過一會兒適應了再起身。
一邊說，一邊遞了一個透明塑料袋包裝的小禮包過來，裏面有一塊巧克力，一顆水果糖，還有一袋牛奶。
雖然抽血有一點兒微微的暈眩感，也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真實生理反應，但段杉杉還是覺得護士長的話未免有點兒誇大其詞了。撇撇嘴用剛抽完血那隻手笨拙地打開禮包取出巧克力，手嘴並用地解開包裝紙後丟進口中。
護士長拿着一張卡片一邊伏案疾書，一邊對他叮囑着獻血後的一些注意事項，諸如不要進行高空作業之類的事，段杉杉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順便把水果糖和牛奶也解決了。
感覺時間差不多足夠了之後，段杉杉鬆開按着傷口的右手，將止血棉和糖果包裝紙、空的奶袋統統塞入空禮包，站起身準備要走。
護士長將那張卡片遞到他面前，他納悶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啥意思。
“這是你的獻血券，如果你將來需要輸血，這張獻血券能讓你獲得一次免費輸血的機會。我們這次愛心活動主題就是將自己獲得的獻血券捐贈給白血病協會……”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姑娘李英莉也湊到秀英身邊，此刻見段杉杉一副呆滯的模樣，便主動開口解釋道。
“喔，瞭解了。”段杉杉毫無異議地點點頭，對護士長輕輕鞠個躬，接過獻血券順手就塞給了李英莉。彎腰拾起自己的旅行包背上，對秀英和李英莉兩人揮揮手便算是告辭。
他是耽擱時間最久的一個，另外一百零七名s早就已經獻完血了，已經有些人先行離開，現在還留在現場的，多半是想多見秀英一會兒也好的死忠飯。
CxM附近很熱鬧，喫東西的地方挺多，但絕大部分是西式快餐、咖啡屋或者甜品店。以段杉杉的飲食習慣而言，對它們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爲密涅瓦大廈就在西邊不遠，於是他便朝公司走，琢磨着：這會兒過去中餐廳應該還沒關門吧？
一輛轎車嘎地在他身邊的公路上剎車，後座的車窗玻璃快速降下，車裏那位戴着墨鏡笑容明朗向他不停招手的女孩，不是秀英還能有誰？
“還有事？”段杉杉保持着揚起一隻手的姿勢，茫然地問道。
秀英笑嘻嘻的不說，一個勁兒地招手讓他上車。
段杉杉無奈地打開後座車門，秀英馬上退到左側座位上，給他騰出了一大截空間，他便坐了上去。
關上車門，駕駛座上的那位助理立即發動汽車向前方駛去。
“還有什麼事嗎？”段杉杉側頭打量秀英一眼，見她一隻胳膊倚在車窗上托腮，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便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膝蓋，若無其事地再次問道。
“段策劃，爲了感謝你支持今天的愛心活動，我要請你喝杯咖啡！”沒有徵求段杉杉的意見，秀英直接用了宣佈既定事實的口吻。
現在去喝咖啡？此刻明明是飯點好吧，您這又是要鬧哪樣？
段杉杉條件反射地掏出手機，瞅了一眼時間，嘟囔道：“現在？我得去喫午飯，下回再說吧……”
“誰告訴你喝咖啡的地方就不能喫飯了？”秀英眨眨眼，不以爲然地反駁道。
“呃……”
少時的CP中，既然存在萬年總受，自然也存在萬年總攻。侑莉和秀英都有總攻之譽，如果她們兩個配對的話，誰纔是攻？
答案是秀英。
哪怕是有權將軍之稱的侑莉，在秀英面前也得俯首低頭。秀英的強勢可見一斑。
段杉杉的性格本來就不喜歡和異性爭辯，除非像蔡萍萍那樣不講道理地踩到他的底線纔會沒法退讓。去哪兒喫飯這種事，他肯定沒有在意到那個程度。所以被秀英這句話一頂，頓時就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轎車在路邊一家甜品店門口停了下來。
“歐巴，你也去喫飯吧，過會再回來等我們。”秀英探身對駕駛座上那位助理說道。
助理笑着點了點頭。
“不是吧，就我們倆進去？不太合適吧……”段杉杉愕然開口。
“有什麼問題嗎？”
秀英變魔術似的先從座位後面抓出一頂棒球帽扣在腦袋上，又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個口罩，一邊戴上一邊說道。
“呃，如果你被人認出來，萬一拍下照片傳到網上，影響不好吧？”段杉杉小心翼翼地勸道。
雖然之前泰妍也就這個問題和他說過，韓國的藝人和朋友親故一起喫飯喝咖啡都挺尋常，尤其是大白天的時候。不過他還是不太相信。
“如果是其他成員，可能還需要擔心，我用得着考慮這些嗎？”秀英大大咧咧說道，“又不是允兒或者泰妍……”
灑脫的口吻，聽起來她爲自己在隊內人氣墊底的事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的失落，甚至還有點兒慶幸與解脫的味道？
“武裝”好之後，秀英見段杉杉還在猶豫，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
“再說，你不是也看過我們那期至親筆記嗎？哪個s不知道我經常和經理人歐巴兩個人一起喫飯的！大家早就該習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