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接下來,自然要了解一下他在唱歌這方面的真實水平。
像上次秀英生日趴在練歌房一樣,一開始,劉可韋打算唱x的《離開我的理由》,這差不多也算是他最熟悉的韓文歌。
但被D拒絕了——畢竟韓文不是你的母語,可能會限制到你的發揮,爲了最準確地瞭解你的實際程度,你還是找一首中文歌來唱給我聽吧。
潛臺詞自然是:對我來說,你唱韓文或中文都不是問題。
並且她還要求,最好是找一首你平常唱不太好或者唱得比較喫力的歌曲,這樣更能達到我評估的目的。
言外之意便是:你要是找一首輕鬆無壓力的口水歌來唱,我可不會讓你輕鬆過關的。
這個要求可就讓劉可韋犯起了躊躇——就拿他的本命張雨生來說,您要我唱一首輕鬆無壓力的,那我就給您唱《大海》或者《一天到晚游泳的魚》;您要我唱一首本來唱不了的歌,我就拼着破音的可能給您飈一首《我期待》。
——至於張雨生的《我是多麼想》、《說得再多你也不瞭解》、《兄弟呀》那些非人類範疇的神曲,就算劉可韋想唱,他也唱不了。
別說他,華語歌壇高音男歌手全捆到一塊,也未必有人能都唱得下來。
但是這個“唱不太好”或“比較喫力”到底是幾個意思?
糾結了半天,最後,他選擇了《口是心非》這首歌。
D這間練習室,自然不能和身兼音樂製作人的金妍政辦公室相比,有那麼完善的各種錄音設施,能作爲專業的錄音棚來用。
可至少比練歌房的設備要好得多,不考慮氛圍的話,當KTV來唱幾首歌絕對沒問題。
至於D這兒有沒有這首歌伴奏音樂的問題,那倒挺簡單,上網隨便一找就找到。
於是。接過D遞過來的一個無線話筒,劉可韋站在練習室中央,低頭醞釀了一下情緒,便示意準備就緒。
D用鼠標點了下播放按鈕。前奏音樂緩緩流淌而出。
隨後,劉可韋便舉着麥克風閉着眼睛開始唱了起來,這首歌的歌詞,他自然早已爛熟於心,也不需要提詞器的輔助。
“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諾。都隨着西風飄渺遠走。
癡人夢話我鍾情的倚托,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星火燎原我熱情的眼眸,曾點亮最燦爛的天空。
晴天霹靂你絕情的放手,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於是愛恨交錯人消瘦,怕是怕這些苦沒來由。
於是悲歡起落人靜默,等一等這些傷會自由。
口是心非你矯情的面容,都烙印在心靈的角落。
無話可說我縱情的結果,就像殘破光禿的山頭。
渾然天成我純情的悸動,曾奔放最滾燙的節奏。
不可收拾你濫情的拋空,所有晶瑩剔透的感受。
於是愛恨交錯人消瘦。怕是怕這些苦沒來由。
於是悲歡起落人靜默,等一等這些傷會自由。”
這是張雨生生前最後一張專輯的同名主打,該專輯的發表時間是1997年10月16日,而就在幾天之後,他便遭遇了車禍,在醫院裏持續昏迷二十餘日後,於11月12日不治身亡。
這首歌,自然也算是他的“遺作”。
這也是他轉型爲音樂製作人,爲當時新晉歌手張惠妹製作完專輯之後,發表的個人新專輯。所以。這首歌也是張雨生此人對音樂的領悟達到最高境界時的作品。
長期以來,樂迷們對這首歌的難度。就存在着截然不同的兩種看法。
這首歌難度大不大?不大。
這首歌難度大不大?很大!
其實,這個問題,以上兩個答案都成立。
如果單純從旋律來看,這首歌的難度並不算很大,大概比他的代表作《大海》稍強有限。
它的難度體現在於張雨生演繹時所展示出來的演唱技巧——一連串的真假聲轉換。
打個比方,這就像是跑一百米和跨欄跑一百米之間的區別。兩者其實不是一個概念——如果只是要把這首歌“不走調”地唱下來的話,其實並不算難;可如果要把這首歌嚴格按照原唱者所選擇的詮釋手法去“翻”唱的話,難度就非常大了。
所以,難度不在這首歌本身,而在原唱者張雨生那兒。
在劉可韋開唱之前,D已經認真地聆聽過一遍原版的演繹,在劉可韋唱完之後,D一遍顰眉思索着,一邊將原版又聽了一遍。
“劉先生,您知道這首歌的難點在哪兒嗎?”D摘下耳機,順勢甩了甩頭,長髮飄逸如詩如畫。
作爲張雨生的死忠,劉可韋自然關注過網路上很多對於他和他作品的評價,這首歌也不例外。
“嗯,聽說過。據說是副歌部分的真假聲轉換技巧難度很大——‘於是愛恨交錯人消瘦’的‘消’字,還有‘於是悲歡離合人靜默’的‘靜’字,這兩處都是假聲,而其他則是真聲。偏偏這兩個字都是在句末位置附近,又是開口音,發聲的同時要吐出不少氣,然後還要高質量地用真聲唱出該句最後一個字,這一連串的真假聲轉換,外加氣息控制的問題,這是這首歌的難點,對嗎?”
劉可韋選擇了自己看過的一種比較主流的樂迷觀點,來解釋這首歌的難度所在。
D笑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得大致正確,但有一個很大的誤區,那就是以張雨生前輩這首歌的詮釋方式而言,不存在所謂的‘真聲’或者是‘假聲’,他用的其實都是‘混聲’。即真聲與假聲兼有的唱法,而你們所謂的‘轉換’,只不過是調整其具體構成比例而已。”
劉可韋一片茫然之色,D沒理他。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
“這首歌大部分歌詞,您都能很穩定地用真聲唱出來,可見這首歌的音調,對您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不過。您基本不會用混聲的技巧,所以在詮釋你所謂‘真假聲轉換’的地方,處理得算是比較失敗。”
劉可韋眨了眨眼,偷偷地吞了一口唾沫。
姑奶奶您說了那麼多,到底是打算收下我。還是不收呢?
“說實話,之前我對您的要求可能有些過於嚴格。那是因爲西卡曾經告訴我,您已經二十五歲了——說實話,在您這個年紀,想要在唱功上獲得明顯的提升,需要付出比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們更多的努力纔行;而作爲成年人,卻往往精力比孩子們更容易分散到各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去。所以我對您的要求,肯定會比在我這兒學聲樂的其他孩子們要高得多——這個理由,您可以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