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實換了個徵詢意見的對象，再一次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只不過，這位臉上的爲難之色，可一點都不比梁允浩少。
在靈異驚悚這個分類裏，梁允浩堪稱是韓國影視圈的資深人士。正因爲如此，他的顧慮又與梁允浩完全不一樣。
在他看來，《寄生靈》這部電影的劇情，只能用簡單和老套這兩個詞彙來形容。
首先，在主題上，“怨童作祟”這個概念可一點兒也不新鮮；其次，可能是因爲之前只擔任過幾回助理編劇的緣故，經驗不足的金宥拉在劇情推進的設置上缺乏層次感，幾位主要角色性格的發展變化都欠缺鋪墊，顯得有點兒“任性”。
該怎麼形容呢？
打一個比方，就說《三國演義》裏的呂布，曾在丁原帳下威懾過心懷不軌的董卓，可沒多久卻親手宰了丁原去投奔對方；雖然作爲後來者，但他在董卓集團裏卻很容易就站到了武官之最的巔峯位置上，在董卓之亂中也算是盡心盡力地爲新主子出了一大把力，可最終還是和董卓反目成仇。
對於這兩次變故，羅貫中在故事裏都給出了能夠邏輯基本自洽的合理解釋——董卓麾下有一位李肅，與呂布是自幼熟識的同鄉。因爲這個緣故，由他出面可以輕易地求見原本已經處於敵對陣營的呂布，甚至在彼此相處的時候，還可以以兄弟相稱。
有了這一層關係，再加上用每個武將都夢寐以求的神駒赤兔馬作爲禮物相贈，原本性格就見利忘義的呂布會改換門庭就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了。
至於後來呂布再次“犯上作亂”，則是中了王允所設下的連環計，鳳儀亭等膾炙人口的橋段，在書中更有大段筆墨描寫，對前因後果都條理清晰地做出了詮釋。
我們不妨設想一下，如果拿掉李肅、王允、貂蟬等人的戲份，那麼呂布這個反覆無常的角色，看起來就不是一個有性格弱點的普通人，而更像是精神錯亂的瘋子了。
在《寄生靈》這個劇本里，就缺乏這一類“必要的鋪墊”。
所以，在自己就有創作靈異電影劇本能力的金永泰眼裏，這個劇本真的缺乏吸引力。
單純從技術角度來說，他是完全有能力將這個劇本改好的。可惜在生活中，人們難免都要面臨各種各樣現實因素所帶來的顧慮。
就金永泰與金宥拉兩人而言，前者是靈異電影這個領域早就已經功成名就的大前輩，而後者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籍籍無名的新人。
兩人之間原本就是素味平生，金永泰沒有任何理由非要作爲前輩去提攜一下後輩，而且俗語“敝帚自珍”，對方也未必會樂意接受別人對自己創作作品的橫加干預。
我又不是寫不出自己原創的好本子，何必要在一個本來就不高明的劇本面前，失去作爲前輩和已成功者應有的矜持呢？
金永泰很擔心萬一在劇組裏發生類似衝突之後，消息傳到組外，壞了自己的名頭。出於這樣的考慮，所以他也同樣拒絕了親自執導《寄生靈》的誘惑。
而在山下實把金宥拉清理出劇組之後，要讓金永泰來接手劇本的話，那可能會傳出的留言或許就會變得更難聽了——
原本只是前輩打壓後輩，現在更可以直接理解爲前輩利用人脈關係居然把後輩給排擠出劇組。
所以，金永泰用婉轉的語言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不好意思，這個鍋我不能背，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當山下實把求助的目光轉向最後一位在場電影人的時候，高石鎮的表情很是尷尬。
與梁允浩、金永泰不同的是，他在韓國影視圈裏的咖位在那兩位面前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他還沒有過獨立執導的履歷，而是長期作爲與梁允浩搭檔的副導演而存在。
那兩位避之惟恐不及的導演之位，在他眼中則成
顧名思義，副導演就是導演的助手。
電影的拍攝工作千頭萬緒，指望一位導演來全盤指揮、掌控一切，那是不現實的外行人才會有的曲解。
這時候，導演就需要副導演們的協助了。
一般來說，一部影視劇作品裏往往只會有一位導演，但是可以有好幾位配合他的副導演，各自在不同的領域裏協助導演完成拍攝工作。
一部電影的拍攝工作千頭萬緒，指望一位導演來全盤指揮、掌控一切，那是不現實的外行人才會有的曲解。
按照職能分，這其中有負責現場機位、佈景、燈光等因素的拍攝副導演，也有負責給主要配角乃至於龍套、羣演說戲的演技副導演，也有負責選擇這些主配、龍套、羣演的選角副導演；還有負責將編劇的文學劇本改編爲分鏡劇本的分鏡副導演……
這些職能，高石鎮都曾經逐一體驗過，可以說他已經做好了成爲導演的一切準備工作。
必要的野心，往往是人類能夠獲得成功的前提條件之一。
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導演的副導演也不是優秀的電影人。
高石鎮也不打算自己一輩子都給梁允浩當副手，他也想試一試坐在那把高高在上的導演椅上的滋味。
另一方面來說，梁允浩同樣也希望自己這位親故能有獨當一面的那天。
只不過，作爲梁允浩的副手，高石鎮雖然參與過不少優秀作品的拍攝工作，但是作爲導演這個職位而言，他還沒有證明過自己的能力。所以出品方也就是投資商們，必然會對他是否能勝任這個職位而心存疑慮。
一般來說，大投資大製作的商業片，是不可能把重要的導演之位交給高石鎮的。他只能在低成本小製作的影視劇作品裏，尋找證明自己的機會。
《寄生靈》就是這樣一部“合適”的作品。
所以，他並不是看不出來劇本的質量不是那麼理想，而是他很清楚——理想的劇本基本上也輪不到他來執導。
在他看來，靈異驚悚電影未必要劇情多麼棒才能成功，作爲恐怖片，只要足夠嚇人，就能吸引不少這種取向的觀衆走進影院了。
他有足夠的自信，在技術上用鏡頭語言把這個恐怖氣氛給塑造好。劇本質量比較差強人意，這點缺陷在他眼中也就不是那麼重要。
但是，高石鎮之前畢竟只是一個技術向的副導演。對於創作劇本、改編劇本（不是把電影文學劇本改成分鏡劇本的那種改編）這種事，他一點自信都沒有。
他倒是真的有意願想要把劇本改得更好一點，可惜的是，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之外。
所以，當山下實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他的時候，他便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尷尬苦笑。
幾經波折，之前提到過的工作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今天晚上的火車，明天下午抵達帝都，然後去公司報道。
還是那句話，這本書不會中途夭折或者匆匆完本，只不過更新速度會更慢而已。
接下來這段時間裏，大概就會變成周更或者月更了吧……
對於喜歡並支持這本書的那些讀者來說，我覺得十分抱歉。
只不過我們要這樣看——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不用考慮生活壓力之後，我會繼續把這本書的創作方向放在作品的質量上，而不用去考慮要不要違心地去迎合主流受衆的取向。
至於那些不喜歡追更追訂，更習慣把一本書“養肥了再殺”的讀者們，我也只能表示——呵呵，那麼大家就慢慢地“養”吧。
最後解釋一下，章節名典出古代名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面目；魑魅魍魎，四小鬼各自肚腸”，金大俠曾經在《射鵰英雄傳》的“黃蓉智鬥朱子柳”這個橋段裏使用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