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他,一直斷斷續續的說着,越說就越控制不住情緒。
權晏霆虛弱的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想叫她別哭的。
他想伸手去幫她擦掉眼淚,可是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婉瑜就一直抱着他,周身越來越冰冷。
可是他身體的溫度卻越來越滾燙。
顧婉瑜着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他發燒了。
可是他們在這大海里,能怎麼辦呢
“好吧,權晏霆,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顧婉瑜深吸了口氣,堅定的對着他說道,“如果你真的撐不住的話,就不要再撐下去了。”
“我陪你一起。”
“但是,就像你說的,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如果我發現你沒有呼吸了,我就會馬上抱着你潛入海底,好不好”
顧婉瑜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裏,看到他虛弱的眨了眨眼睛。
顧婉瑜又餓又累,抱着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如果真的逃不出去的話
權晏霆看着她,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最終慢慢的閉合了。
他還想再堅持一會兒的。
可是眼皮卻重得可怕。
他想告訴她說,你不要死,如果能活着,你就活下去吧,不要管他了。
可是他連說這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全身都很冰冷,是從骨子裏透出的那種冰冷。
可是在她的懷裏,又是溫暖的。
婉瑜,活下去,活下去。
不要爲了他葬身在這座海里。
不值得啊。
他沒有那麼自私。
他們兩個人中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的話,那肯定是要她活下去纔行的。
可是,他卻沒辦法和她說了。
顧婉瑜定定的看着他閉上的眼睛好一會兒,知道他是昏迷了。
好吧,那就
一起死吧。
顧婉瑜俯下生去,抱住了他的頭,慢慢的把她的嘴脣印在他的嘴脣上。
她剛準備抱着他,就以親吻的姿勢墜入海中時,卻聽到有人低低的喊:“先生,夫人”
顧婉瑜猛地僵住身子,連忙抱起他,看向聲源處。
來人晃動着微微的光亮,朝他們迅速靠近。
她聽到了船破開海面的聲音。
是船隻
是權晏霆的屬下找到他們了
她連忙帶着權晏霆奮力遊向那艘船:“是我們”
e立即從船上跳下來,從顧婉瑜的懷裏接過權晏霆就上了船。
另一位下屬也跳了下來把顧婉瑜帶上了船,立刻就有人給她用大毛巾包住了。
顧婉瑜連氣都沒喘勻就立刻道:“我們船上有醫療箱和會救人的人嗎”
“夫人,我們都會一些急救常識的,平常的救助還是會的,醫療箱也有。”下屬回答道,“先生是”
他的目光看向e抱着權晏霆進去的船屋。
“他發燒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傷,畢竟剛纔我們是從火裏出來的。”顧婉瑜擔憂道。
“我們會給先生進行簡單處理,然後我們立刻趕往醫院。”下屬道,“請夫人休息一會兒吧。”
下屬忙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很抱歉沒能及時找到你們。”
顧婉瑜搖搖頭:“你們能在我們放棄的前一秒找到我們我就已經很感謝啦。能活下來的感覺真的很好。”
她朝他笑了笑,繞過他就走進了屋子裏。
e把權晏霆身上溼潤的衣服都給脫掉了,然後給他換上了新的乾燥的衣服,這才把他帶到牀上去,給他蓋上了被子,就開始給他降溫。
聽到腳步聲他便回頭,就看到了顧婉瑜包着大毛巾走了進來,看到他便笑了笑:“你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e搖搖頭,隨即起身給她拿了一套衣服,“您的衣服是溼的,雖然這套很大,但是總比穿着溼的衣服在身上的好,要不然您也會生病的,這裏有個更衣間,您可以進去換。”
“謝謝”顧婉瑜接過衣服,“權晏霆怎麼樣了”
“我剛纔剛給先生換了衣服,先給他降溫,然後我慢慢查看一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傷口。”e道,“您別擔心,很快就能上陸地然後把先生送去醫院了,當然,您到時也要去檢查一下。”
“好,那我先去換衣服。”顧婉瑜朝他頷了頷首,轉身進了另一個小房間。
e轉身開始查看着權晏霆身上的傷。
看到他前邊一點傷痕都沒有,只是皮膚被泡得發白,這才鬆了口氣,他把他翻了個身,卻看到他的小腿處有一塊燒傷的傷口。
e的目光凝了凝,隨即緊緊皺起了眉。
先生還是讓自己受傷了啊
明明,是那麼強悍的一個人。
所以,會發燒,不僅僅是因爲在海中泡得久的緣故吧。
是不是,傷口發炎了
e緊緊的皺了眉,轉身去給他做簡單的消毒處理和包紮,接着便繼續守着他給他降溫。
顧婉瑜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衣袖和褲腳都捲了好幾遍,褲腰帶也是匆匆找了根繩子綁住的,這才勉強穿的上去。
一眼看去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樣。
e聞聲看去,看到這樣的夫人也忍不住彎了彎脣角:“抱歉,夫人,船上只有男人的衣服”
“沒,沒關係。”顧婉瑜有些窘的擺了擺手,走過來坐在e的身旁,伸出手去摸權晏霆的臉,“真的好燙。”
“抱歉夫人,您現在很冷吧您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要到陸地了。”e道。
“我沒關係的,權晏霆有事嗎受傷了嗎”顧婉瑜問。
“先生左邊小腿肚被燒傷了一塊,估計發燒也是因爲這個傷口引起的。”e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理了,等去了醫院之後再好好治療。”
“什麼在哪”顧婉瑜睜大了眼睛就要去掀被子查看傷口。
“夫人請稍等。”e道,“還是讓先生好好休息吧,剛把他一直忍耐着沒說,是不想讓您擔心的。”
顧婉瑜眼眶瞬間又紅了,但還是聽話的坐了下來,定定的看着權晏霆。“能拜託他們把船再開快一點嗎”顧婉瑜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