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撐起眼皮,想要再看一眼月色。
但映入我眼簾的,卻是瑪格瑞特那張完美精緻卻沒有絲毫感情的臉頰。
“寧死,你也不求我賜予你永生”她輕輕擡起一隻腿,踩在我的胸膛。
我覺得這個姿勢很屈辱,用盡渾身力氣,做出了微不足道的反抗。
“我說過不自由,毋寧死。”我苦笑一聲,一陣耳鳴,甚至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我的眼皮重重合上,最後只能看到她默然的眼色,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清醒過來。我的渾身沒有絲毫傷痛,並且精力充沛,有着難言的力量感。
我猛地直起上半身,發現自己仍在先前倒下的泥地。
“醒了”瑪格瑞特坐在一旁,輕輕擦拭去嘴角的血液。
“你”我什麼都明白了。
縱使我沒有求她,她仍是將我轉化爲了血族。
“你越反抗,我越興奮。”瑪格瑞特輕笑着,手中拈着一縷童雪的髮絲。
而童雪就暈倒她身旁,似乎並沒有被轉化的痕跡。
我也說不出是喜還是悲,從心裏涌起一陣無力。
這麼久過去,我原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卻仍是和當初一樣,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甚至不敢太過靠近她,生怕對她涌出那種親切和臣服的衝動。血族的血統,就像是一種毒藥,讓人不可抗拒地成爲她的裙下之臣。
瑪格瑞特拿起那個空空如也的水壺,往下一倒,沒有絲毫泉水滴落。
她想了想,割破手指,滴了幾滴鮮紅的晶瑩血液到壺中。
隨後她擰上蓋子,將水壺扔給了我。
我一把接住,便看到她轉身走開:“好好活着,不要死。”
不知爲何,我看到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寂寥。
一時沒忍住,我直接問道:“爲什麼”
這一句爲什麼,包含着太多意味。
“我已經寂寞了上千年。”她說得平淡,我卻感到一股難言的酸澀。
瑪格瑞特打了個呼哨,一隻巨大的血色阿根廷巨鷹從山那頭飛來,乖乖站立在她身前。
她踏上寬大的鷹背,盤腿坐下,喚來九尾紅狐,輕輕撫摸着它的毛皮。
“你要去哪”我忍不住開口。
“有天使刺,我可以去喚醒我主。”瑪格瑞特背對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該隱”我咬着牙,直喚這個聖經傳說中的人物。
她沒有說話,阿根廷巨鷹卻撲扇着翅膀,載着她一飛上天。
在我的視線看去,她坐在巨鷹上的剪影重疊在一彎月亮上,像是一幅神話般的畫卷。
我什麼都明白了
陳宇是該隱教會的人,他的目標就是讓該隱重臨天下,散播黑暗和死亡。
瑪格瑞特作爲初代血族,是唯一可以喚醒該隱的存在。但因爲力量不足,她需要至少一件血族聖器的幫助。
先前那出狼人截殺的戲碼,就是陳宇逼我道出聖器存在的位置。
不行,我不能幹坐着
我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童青天曾經在筆記中提到的破除詛咒的方法。
東方不老泉、西方銀礦、北方狼人利齒、南方初代血族之血,是四件必要的道具。
我看向手中的水壺,感覺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趁着童雪還未甦醒,我找到狼人的屍體,用白梅落雪刀鉅下來兩顆手指粗細的獠牙。
這趟北方之行,我們竟然集齊了四樣破除詛咒的道具
“童雪,醒醒。”我走到童雪身旁,搖了搖她的肩膀,將她喚醒。
和我的精力充沛不同,她顯得異常疲憊。因爲失血過多,臉色極爲蒼白。
“初代”她猛地握住紫金彎刀,警惕地打量向四周。
“她走了。”我苦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其實,瑪格瑞特也是個可憐人吧。被該隱賦予了永恆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卻終究難逃淪爲工具的下場。
童雪眉頭一簇:“她不殺你很正常,爲什麼不殺我”
我張了張嘴,想替瑪格瑞特洗白一下形象。
然而我卻發現,言語如此蒼白,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或許,她怕你死了我會殉情”我苦笑一聲,想到了一些電視上的狗血劇情。
“滾。”童雪沒給我好臉色看。
我來不及跟她瞎扯,告訴了她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危機情況。
如果瑪格瑞特真的放出了該隱,那我們真的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返回南方的營地,利用四件道具集齊的神祕力量,一舉誅殺掉耶穌流放之子該隱
“不對,怎麼會這麼
巧”童雪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我卻笑了。
她終於明白了。
初代血族之血,是瑪格瑞特故意留下的。
她知道誅殺該隱的方法,卻囚於血統的束縛,不敢也不能背叛她的主人。
可誰又不渴望自由
瑪格瑞特不殺童雪,不是恩情,而是交易。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纔會有這樣前後矛盾的行爲。
她希望藉由我們之手,誅殺掉她的主人
“就算我們殺掉了該隱,之後呢”童雪的聲音依舊冰冷。
“瑪格瑞特手握天使刺,沒了束縛和擔憂,她就是下一個該隱”她直切問題要害。
到那個時候,詛咒破除,她會准許我們離開嗎
恐怕爲了留住我,還能上演密室監禁y之類的s碼,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陽謀。”我打斷了她的話語,告訴她我們沒得選擇。
就算知道瑪格瑞特的心思,我們也不得不去做。
童雪默然片刻,直接道:“那還等什麼你見不得陽光,趁夜出發吧。”
我和童雪騎上了小黑的馬背,縱馬於夜色中狂奔。
寒風凜冽,儘管我坐在前面擋了大部分迎面拍來的寒風,虛弱的童雪仍是禁不住。
片刻後,我感到一雙玉臂緊緊摟住了我的腰肢,她和我的身軀緊貼在一起。
我清晰感受到,這個堅強的女人在不住瑟縮着。
血液的大量流失,必然帶去身體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