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她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那個對她不關心不愛護的母親,親眼死在她的面前。

    隨後孟歆妤出現,滿手鮮血,卻笑着對她說:“恭喜你啊,又少了一個家人。”

    現在她看着孟歆妤痛苦的在自己的手中受着屈辱,心中的憤怒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繁盛。

    她早該這樣做。

    早在八年前就應該這樣做。

    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

    “就是她,就是她,還不殺了她!”

    孟羨憤怒的又怒砸兩下,孟歆妤驚聲尖叫,痛苦的喊着救命,兩隻手抓住孟羨,可無濟於事。

    孟羨像一個殺紅了眼的魔鬼,滿腦子只有猩紅的鮮血。

    連續四下的撞擊,讓孟歆妤痛到流出真實的淚水,她看得到孟羨紅了眼的樣子,她知道孟羨瘋了。

    “不要,孟羨不要!”

    “救我,救我,救命啊!”

    連續的吶喊,讓周圍有些人湊過來,試圖要做點什麼,但孟羨一個眼淚掃過去:“誰敢過來!”

    誰也不敢過來。

    孟歆妤的內心,幾乎是絕望的。

    孟羨壓着她的腦袋在桌上,又手肘扣着她的胸口,問:“還忍着是不是,還要忍着?”

    孟歆妤狠狠瞪着她,很不到眼睛裏裝着小刀片,可以像暗器一樣刺傷孟羨,可不能,她只能瞪着孟羨,再也忍不住,憤恨的吶喊:“我恨你!孟羨,你給我放手!早知道你會來,我早就應該再過分一點,讓你連一點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孟羨冷冷眯着眼眸,她話匣子倒是打開了,繼續憤怒的諷刺:“傅雲笙找你去了吧,怎麼沒有把你打死,怎麼還讓你這個賤人活着!”

    孟羨滿意的笑了,騰出手勾了勾她的臉頰:“終於肯說真話了。”

    孟歆妤呸了一聲:“賤人,放開我!”

    孟羨又是一巴掌打過去,重重拍在她臉上:“現在開始,你少他媽的給我說話,辣耳朵!”

    一把將她抓起來,然後朝後一推,孟歆妤一邊尖叫,一邊倒在地上,狼狽如狗一樣趴着。

    孟羨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我現在就來通知你,孟歆妤,給我聽好了。”

    孟歆妤深深喘着氣,擡起眼眸剜着她,就聽她說:“你隱藏的祕密很快就會曝光,所有的祕密,一件一件!”

    孟羨高傲離去,孟歆妤倒在地上卻全身僵硬,所有的祕密都會曝光?

    那豈不是……

    她盯着孟羨離去的背影,恨不得將她的身上瞪出幾個洞來。

    讓她說出那些祕密,她孟歆妤這輩子就真的被她給毀了。

    她爬起來,快速的掃視着周圍,刀,擀麪杖,鍋,勺子,鍋鏟,熱的鍋鏟,鍋子還在燒水,鍋鏟因爲剛纔混亂掉進裏面。

    此刻熱水滾燙,那麼鍋鏟一定熱的不行。

    好,孟羨,都是你逼的,這些都是你逼的!

    傅雲笙比孟羨回來的早,昨天晚上從傅染那裏離開,他便回來了,孟羨去找孟歆妤的時候,他就在那棟大廈裏。

    這棟大廈很快就會被他買下來,打造全新的商業帝國,他正在這裏視察,相關負責人正帶他在商業區轉悠。

    雖然離料理班有些距離,但架不住料理班的人有幾個都衝出來喊,叫人快過去幫忙,這些柔柔弱弱的富家太太們,完全不敢上前。

    以至於孟歆妤摔倒了也沒人敢去扶。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拿着鍋鏟……

    他們聽到聲音,便走了過去,傅雲笙甚至都不記得孟歆妤在這裏學習,他以爲自己只不過去看了一個熱鬧。

    可一進去,就見孟歆妤拿着鍋鏟陰狠的朝孟羨走去,而孟羨因爲見到站在門口的他,停住了腳步。

    傅雲笙察覺到孟歆妤的動作,眸光凜冽的眼眸縮了縮:“歆妤,住手!”

    剎那間,孟羨只覺後背強烈的灼燒感襲來,痛到她完全沒辦法站起,痛苦的嘶吼一聲,雙腿便發軟。

    孟歆妤滾燙的鍋鏟結結實實壓在她的背上,狠狠的壓着,往死了壓着。

    “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孟羨蜷縮跪到地上,額頭開始冒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回頭去看孟歆妤,她扔掉了鍋鏟,茫然失措的看着正往這邊走來的傅雲笙。

    “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因爲孟羨!”

    傅雲笙沒有理她,蹲下來扶住孟羨,傾身看了看她的後背,那一塊衣服的料子都輕微變形,可見皮膚會燙成什麼樣子。

    他面有慍色,孟羨閉着眼睛緩了緩,可完全不濟於是,她扶住

    他的胳膊,臉色蒼白的看着他:“我跟你一樣,來興師問罪。”

    傅雲笙擰了下眉頭:“歆妤做什麼了,你來興師問罪。”

    孟羨苦澀的扯了下嘴角,低下頭又緩了口氣:“你不是問我,爲什麼和當年認識的孟孟那麼像嗎?”

    她輕聲說出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孟歆妤正好聽得到。

    她心狠狠一墜,忙走上前:“孟羨,你給我閉嘴,你不準說!”

    傅雲笙凝眉掃向孟歆妤,孟歆妤縮了縮身子:“雲笙,你別聽她胡說,她突然過來打我,我當然會生氣了,她憑什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打我,我已經忍過很多次了,所以纔會衝動這樣打她,可你看她不是沒事嗎,一定都裝的,你別信她。”

    她上前想要拉開傅雲笙,傅雲笙卻一甩手,警告性的看着她:“我信誰,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

    孟歆妤神色徒然一緊,緊張的心砰砰砰直跳,她怕,怕孟羨說出什麼來。

    可孟羨真的要讓她失望了。

    她整個後背都跟着疼,動一下,布料碰到那裏,都覺得疼的要命,她只能扶着傅雲笙的胳膊,緩慢的開口:“孟歆妤根本就不是你失明時照顧你的人,我,我孟羨纔是!”

    “孟羨,你胡說!”

    孟歆妤激動的想要上前,傅雲笙略偏頭,程禮平就走過來將孟歆妤攔住,傅雲笙緊緊扶住孟羨,抿了下脣角,低沉着嗓音問:“你說你纔是?”

    孟羨快撐不下去了,太疼了,疼的她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她喘着氣,氣若游絲的對他說:“是,是我。”

    話落,她閉上眼睛,靠倒在他的懷中,整個人疼暈過去。

    從這裏到醫院,短短几分鐘的歷程,傅雲笙將將近八年的人生重新梳理了一遍,孟羨躺在他的腿上,因爲後背燙傷,無法靠着,只能這樣趴在他的腿上。

    就是這個女人,曾經在他失明的時候照顧了他,照顧他這個差一點回不到傅家的大少爺。

    可他出國再回來,卻信了孟歆妤,信了那個女人的一面之詞,相信她纔是孟孟,愛的死去活來,甚至怪她,怪她跟他結婚,毀了他的愛情。

    命運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之極!

    看着孟羨趴在牀上,剪開後背的布料,露出那片被燙傷的皮膚,已經皺巴巴的猩紅一片,她暈睡過去,並不知道疼。

    可傅雲笙可以清楚的看到醫生是怎麼處理那塊燙傷的皮膚。

    放在口袋中的手緊緊握住,他像是在陪着孟羨一起疼。

    過了會兒,醫生從裏面出來,他迎上去:“怎麼樣。”

    “嗯,在燙傷的程度上不算太嚴重,但肯定要留疤了,面積比較大,祛疤的話,會有點困難,先留院觀察吧。”

    送到病房,她依舊是趴着的狀態,傅雲笙在她身邊看了好久,直到護士過來掛點滴,他纔出去一趟。

    再回來時,孟羨已經醒了。

    她看到護士,才知道自己送到醫院了,冷靜的問了幾個問題,她便老老實實的趴着了。

    當時就覺得後背被燙了,現在這樣也並不意外,只是有點懊惱,當時爲什麼沒有注意到她會來這一手。

    明明那麼霸氣的過去找他算賬,結果讓她給整一個塊疤痕,真的不值當。

    聽到腳步聲,她動了動腦袋,傅雲笙立刻出聲制止:“別亂動,你不怕疼的。”

    孟羨聽出是他,一下子想到在料理班的時候,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她告訴了他,就那麼說了。

    現在想來,還有點不真實。

    以爲這輩子不會說出口的話,到底還是說了,孟歆妤的祕密,終於可以大白於傅雲笙的眼前了。

    “你不必在這裏陪我,請幫我打電話給何遇。”

    說出口,語氣疏離,並沒有一點想要繼續剛纔話題的意思,傅雲笙抽出來的手,又放回口袋,摸了摸煙,說:“我已經打過電話,她正過來。”

    孟羨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傅雲笙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不說話,那就是不想再說了,一時之間,空氣中都飄着很詭異的小分子。

    就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你還是出去吧。”

    孟羨忍了半天,到底還是說出口,她真不願意他在這兒站着,不是尷尬,也不是生氣,就是不想看到他,這一刻的心情是,他只要滾的遠遠的,她病馬上就好了。

    所以何遇來的時候,就看到傅雲笙站在門口,垂着頭,手裏把玩着根菸,看着有點,嗯,有點落寞啊。

    何遇走到他面前,從皮鞋打量到頭,然後回到他的眼眸。

    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問:“你這是心疼我們家孟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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