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羨從沒想過,這麼快會看到孟歆妤進了警察局,是因爲八年前的這場案子,要有一個了結。

    她曾經爲了可以遠離傅雲笙,答應過他,如果他和孟歆妤在一起,會放棄追究。

    但現在,是傅雲笙帶着證據,請警察帶走了孟歆妤。

    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

    母親的樣子,已經多年未曾出現在她的夢中,就連記憶中的樣子,都快變得模糊。

    小時候痛苦的記憶,她從不想想起。

    但關於母親,卻只存活在那樣的記憶裏。

    她斷斷續續的做着夢,有時也會激動的叫出聲音,傅雲笙就在她的身旁,聽到聲音,就過來安撫她的情緒。

    第二天醒來時,屋內沒有人,但門外面,卻隱約聽到很多人在說話。

    她起牀,披着衣裳出去,因爲一夜沒有睡好,臉有些蒼白,一出門,就見到了傅雲笙,他正在爲誰倒茶,聽到聲音,擡起頭來。

    “醒了?”

    孟羨嗯了一聲,帶着濃濃的鼻音。

    坐在傅雲笙對面的男人回過頭,一貫寵愛的模樣:“孟孟,三哥來看你了。”

    孟羨看着孟澤霆坐在那裏,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三哥是帶着證據過來了嗎?”

    孟澤霆不置可否。

    傅雲笙起身帶孟羨到洗手間,甚至陪她在這裏刷了牙洗了臉,然後到廚房,爲她熱好了早飯。

    時雲與孟澤霆繼續交談,過了會兒,孟羨喫完,也坐在傅雲笙的身邊,聽他們說話。

    爲了這個案子,他們很認真。

    孟羨從來以爲,自己孤軍奮戰,怕是這輩子都不能讓孟歆妤如何,可現在,她覺得有點希望。

    時雲待到中午,接了通電話起身。

    “孟歆妤那邊請了律師,恐怕是一場硬仗。”

    傅雲笙陰鬱着雙眸,堅定的開口:“就算是場硬仗,該打還是要打。”

    時雲從這裏離開,孟羨看着孟澤霆與傅雲笙準備的證據,認真的看過去,但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這些證據,真的能讓孟歆妤坐牢嗎?”

    恐怕不夠。

    孟羨心裏這樣想着,看向傅雲笙,傅雲笙輕薄的脣角緊緊抿了一下:“時雲的意思是,很難,如果對方做無罪辯護,不是沒有把握,畢竟證據不夠直接。”

    “但是你放心,我們從未停止尋找證據,時間久遠,直接證據幾乎找不到,只能試試。”

    孟羨這才明白,昨天的威脅,只是嚇唬孟歆妤,讓她不要再爲所欲爲,而現在,他們只能抱着試試的態度。

    給孟歆妤敲一個警鐘。

    這個警鐘,敲得很響。

    孟歆妤請的律師,是專門打這類官司的律師,在國際上享有盛譽,請到律師的人,則是江珩。

    他在背後默默的助孟歆妤脫身。

    而警方調查,也去向孟明山瞭解情況,這位昔日的殺人犯,得知消息時,激動到失態。

    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們。

    “歆妤沒有殺林韻,林韻是自殺,她明明是自殺,是誣陷,我們歆妤不會殺人的,她最怕那些東西了。”

    當這樣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孟羨。

    她平靜的臉上,有了些許裂痕,這就是她爲什麼整整八年,不願意去見孟明山一面。

    我們歆妤,到她這裏是什麼?

    “孟羨從小就不喜歡我們歆妤,沒準就是陷害,就是誣陷,孟羨那孩子,從小就那樣。”

    她冷冷扯了絲笑意,起身回了房間。

    時雲與傅雲笙對視一眼。

    “毫無進展。”

    關門前,孟羨聽到這四個字,料定了孟歆妤的結局。

    半個月後,調查結束,因爲證據不足,不能構成犯罪,孟歆妤被無罪釋放,那一天,孟羨沒有出席,沒有見證。

    傅雲笙也沒去。

    他們一同去了機場,孟澤霆在今天離開川市,回霏市。

    臨行前,他與孟羨擁抱,拍拍她的後背:“三哥還會繼續調查,不會放棄的,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管怎樣,三哥都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孟羨彎彎脣,也抱了抱孟澤霆:“謝謝三哥。”

    孟家的一切,早就隨着過去,不復存在,當年兩兄弟出來打拼,只有孟澤霆的父親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的孟澤霆父親,與她的這個孟家,已經完全脫離的關係。

    直到現在,孟澤霆向父親講孟羨,他的父親都沒有什麼表情,但孟澤霆能夠拋開那些,這樣幫助孟羨,她打心眼裏感激着他。

    送走孟澤霆,兩個人回了北園,孟羨沒再讓他進來。

    她情緒有些低落,但還是強忍着:“我可能需要一個人待着,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不要擔心,我不是小孩子,不會做衝動的事情,會好好喫飯的,你先走吧。”

    傅雲笙張了張口,面色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他一

    轉身,孟羨將門關上。

    轉身靠着門,長舒一口氣,原來等了許久,也不過只等到了無罪釋放。

    孟羨靜默良久,終於被一道鈴聲打破,她走到客廳,將手機從茶几上拿起來,這號碼看起來眼熟,她接起來。

    對方便傳來聲音。

    “孟羨,我記得明天就是你媽的忌日吧,那天的事情,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孟羨的手,瞬間掐住自己大腿的肉,狠狠掐着。

    “孟歆妤,你不要得意!”

    孟歆妤卻更加得意的笑了:“無罪釋放哦孟羨,我早就說過,你們不會讓我怎麼樣的,我可什麼都沒做過呢。”

    “孟歆妤,你不用來刺激我,我會找到證據,直接定你的罪!”

    孟羨不想再說下去,啪的將電話撂下,扔到沙發上,肩膀因爲生氣,劇烈抖動,是,是!

    明天就是林韻的忌日,這些年,這些年她每每到了這一天,都不會去看她,那個地方,她一次也沒去過。

    就是不能面對,不能跟母親面對,告訴她,自己還沒有找到孟歆妤的證據,自己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到。

    她夜裏輾轉反側,牽動着這顆心,久久不能平靜。

    過了不知多久,終於熬到天亮,她整理了一些自己的換洗衣服,沒有開車,直接去坐了公交回了自己兒時住的地方。

    那是川市最貧窮的地方,孟羨就出生在這裏。

    但她也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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