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能讓老太太親自來請。

    孟羨沉默下來,半晌後,妥協了:“好,我會去的。”

    掛了電話,孟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傅雲笙說:“既然是八十大壽,那我就去一趟吧。”

    以前傅雲笙沒覺得孟羨會是個妥協的人,她從來都不會做妥協這件事,可她爲了這個孩子,已經連續做出了妥協。

    即便她應該也知道,這些妥協背後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孩子,沒有誰會真心祝福他健康。

    傅雲笙走到孟羨身旁,伸手撫摸了下她的肚子,薄脣冷冷吐出幾個字:“誰也不會傷害你的。”

    當晚,傅雲笙回了一趟傅家,因爲老爺子馬上大壽,還在家裏舉行,有些地方需要佈置和重新裝修。

    這麼晚了,蔣佩儀還在忙活。

    但忙活歸忙活,情緒卻挺煩躁。

    見傅雲笙來了,臉色更是不好,對管家道:“行了,你們自己弄吧,我和雲笙說點事,今晚就得弄完。”

    “是的夫人。”

    蔣佩儀看了眼傅雲笙,意味深長的:“去你房間說。”

    傅雲笙是來警告他們,可結果到了房間,還沒等說自己回來的目的,蔣佩儀嘭的一聲關上門:“雲笙,你小叔找到了。”

    傅雲笙劍眉一豎:“小叔,找到了?”

    老爺子在外頭的私生子,那個傳說中與自己年齡差不了幾歲的小叔,找到了?

    蔣佩儀想起今早老爺子高興的樣子,就覺得堵得上,分明一直陪在老爺子身邊是他們家傅柏勳,可老爺子聽說他那小兒子找到了,恨不得就將自己的財產送給那兒子。

    “你這個小叔,聽說現在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成了上市公司的總裁。”

    蔣佩儀說的時候一臉鄙夷,是不是都不知道,老爺子就誇讚起來,說他們傅家的兒子,都是經商高手。

    傅雲笙倒沒什麼感覺,可蔣佩儀不行啊。

    “雲笙,這次你爺爺八十大壽,你那個小叔也會來的,你爸爸已經跟他見過了,說人很隨和,可誰知道呢,傅家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爸和你掙來的,你不能讓你爺爺亂來的,知不知道?”

    沉吟了下,傅雲笙說:“我知道了。”

    但實際上,他沒所謂的,對於這個傅家,他早就沒了那麼多的感情,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用,放棄了孟羨,他已經看到了每一個人的人性,包括自己的。

    時間來到老爺子八十大壽當天,傅雲笙親自到北園接孟羨去了傅家,賓客不多,但也近百人,老爺子精神抖擻,很是高興。

    老太太站在他身邊,看着沒什麼情緒,但聽傅雲笙提起,昨晚老太太一夜沒睡,想起那個小叔,心裏就很難受。

    不知那個小叔,到底是什麼來頭。

    孟羨來的低調,但也無法不讓大家側目,曾經跟傅雲笙撕破臉皮,鬧到魚死網破的孟羨,他的前妻,回到傅家,參加傅老爺子的八十大壽。

    還坐在主桌上面。

    想低調都難。

    “孟羨,你要多喫一點,老爺子特意吩咐廚房,做你愛喫的菜呢。”

    蔣佩儀很照顧孟羨,一個勁兒往她的碟子裏夾菜,孟羨微微笑着:“謝謝。”

    但卻沒動幾下筷子。

    傅柏勳也像模像樣的問了兩句她的身體狀況,雖然孟羨心中清楚,都是假的,可還是心平氣和的配合他們演出。

    老爺子一開始很開心,但時間過去,飯都快喫完了,那位傳說中的小叔,還是沒有到場。

    “人呢,怎麼還沒到?”

    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嘴。

    傅柏勳聞言撂下筷子:“我打一個電話催催。”

    傅柏勳起身要去拿手機,蔣佩儀笑着攔住他:“這麼多的客人要你招待呢,我去幫你拿。”

    接着起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孟羨說:“孟羨吶,你陪我上去一趟吧,正好我有些東西要給你。”

    她走近了些,聲音有些輕:“都是些送給小孩子的東西,這會兒拿出來也不太方便。”

    孟羨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不妥,蔣佩儀如今的演技也是大有長進,孟羨竟做不到直接拒絕。

    想看看她耍什麼花樣。

    “好啊。”

    傅雲笙聞言拽住孟羨:“不就是一些東西,結束後有的是時間看,坐下。”

    “我總是坐着也有點累,正好活動活動,不然你要跟着一起?”

    孟羨說的隨意,可其中深意,聽了就能明白,兩人手還握着,傅雲笙眯了下眼眸,旋即起身:“好。”

    蔣佩儀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但又很快笑着說:“真的是,還怕我吃了

    孟羨不成。”

    傅雲笙沒說話,擁着孟羨往裏面走。

    到了樓上,蔣佩儀先將小孩子的東西拿出來,孟羨坐在牀上擺弄着,她又找到傅柏勳的手機,遞給傅雲笙:“喏,你拿給你爸,我陪孟羨在這裏選。”

    傅雲笙冷肅的臉上浮現一抹警告,蔣佩儀無奈的嘆氣:“這是什麼場合,你以爲我能做什麼,老爺子這樣喜歡孟羨肚子裏的孩子,我哪敢做什麼。”

    傅雲笙不疑有他,回頭去送手機,想着送完了,立刻回來,結果手機剛剛送到下面。

    就見老爺子已經起了身,面色動容。

    他順着大家看去的方向,就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遠遠走了。

    那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黑色的西裝,考究得體,穿在他的身上,氣質卓越,雙眼幽暗深邃,脣邊翹起帶着一點微笑。

    恰到好處,十分矜貴。

    並不想一個私生子,反而像個貴族。

    他覺得眼熟,但想不起來,可看到他身旁的女伴,記憶便開始重組。

    某次和孟羨去醫院檢查身體,看到這個男人從沈知魚的辦公室出來,他眼廓狹長眯了眯,那女伴就是沈知魚。

    那男人,是,是柏寒?

    柏寒,柏寒,傅柏寒?

    男人走到他們面前,看向自己的父親,已經年近八十的父親,微微欠身:“您老好久不見,柏寒在這兒給您祝賀了。”

    他雙手奉上,是老爺子最爲喜歡的一套茶具,沈知魚在一旁笑着解釋:“這是我爺爺親手做的,希望您喜歡。”

    老爺子端詳着茶壺,問:“你爺爺是誰?”

    “譚市沈家。”

    老爺子眼睛一亮,竟是沈老爺子的孫女,還能說動久沒出山的沈老爺子送來這樣好的茶具。

    “還愣着做什麼,快給你弟弟和弟媳看座。”

    老爺子不悅的掃了眼傅柏勳,傅柏勳面色有些不善,但卻還保持着,命人搬來椅子,自己主動撤到後面,留給老爺子和他們的敘舊空間。

    傅柏寒不太愛說話,多年未曾和老爺子見面,也並沒有任何親疏之感,倒是沈知魚,八面玲瓏,又是沈家才女,老爺子喜愛的不得了。

    傅雲笙因着這個插曲,沒來得及回到樓上。

    而在樓上的孟羨,已經象徵性的選好了小東西,和蔣佩儀下樓。

    她小心扶着樓梯扶手,但卻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蔣佩儀,難道不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嗎?

    她輕輕一推,孟羨就會摔倒在樓梯上,最壞不過是滾落,孩子掉了就是。

    她這樣想,當然也這樣做了,驚呼一聲,手推向孟羨,孟羨瞬間緊繃起來,手死死抓住扶手。

    身體劇烈晃動,她的手根本抓不住,整個身體就是要倒下去的狀態。

    可她不知怎麼了,巨大的讓孩子活下來的慾望,使得她沒有鬆開扶手,而蔣佩儀的叫聲,讓傅雲笙心裏一驚,起身跑向孟羨。

    她彎身靠在扶手上,蔣佩儀已經摔倒在樓梯上,兩個人皆是狼狽,傅雲笙快步上前,剛扶住孟羨,孟羨便無力的倒在他的懷中。

    兩隻手不受控制的顫抖,手心已經破了皮,流出淡淡的血跡。

    蔣佩儀見她沒有摔倒,沉了口氣,憤恨的攥起拳頭,嘴上卻說着:“真是嚇死我了,幸虧孟羨抓着扶手,否則就會被我推到了,這高跟鞋我可穿不得。”

    一邊說着,一邊被管家扶起來。

    關切的看着孟羨:“沒事吧,趕緊送醫院檢查檢查,可不能出了大事,我可怎麼受得了。”

    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傅雲笙打橫抱起孟羨,往樓下走,沈知魚焦急走上去:“怎麼了?”

    “還不清楚,要送醫院檢查。”

    沈知魚拿出手機,跟着傅雲笙往外走:“我來聯繫醫院,柏寒,你去開車。”

    孟羨因爲緊張過度,用力過度,突然鬆弛下來,整個人沒了力氣,甚至迷迷糊糊的,只看到柏寒和沈知魚出現在這裏,用最後一點理智,驚訝了一下,然後便昏睡過去。

    老爺子好好的大壽,搞成這樣,背起手,不悅的看了眼蔣佩儀,與老太太上了樓。

    傅柏勳知道蔣佩儀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只吩咐管家:“差不多了,送客吧。”

    柏寒開車,沈知魚坐副駕駛,傅雲笙抱着孟羨在後面,車開的很快,但也很穩,傅雲笙掃了眼柏寒,低聲道:“小叔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是有意接觸孟羨的?”

    太過直接。

    沈知魚閃了閃眸光看向柏寒,柏寒卻只是淡淡笑着:“是又如何,如今孟羨對你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生子機器,她生了孩子,對你們就毫無利用的價值,我處心積慮的認識她,也沒有任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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