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嗜了血,好像有了生命一樣,越發興奮躁動。
阿潯無力的閉上眼,默默感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她心裏驀然浮上一絲遺憾和落寞。
前世今生都沒談過戀愛,好不容易這輩子有了個美貌師父,她正春心萌動呢,卻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要英年早逝了。
但願下輩子能投個長命的胎……
半睜半闔的眼前忽地閃過一道銀光,而後那銀光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徑直沒入了追着她跑個沒完的長鞭裏。
長鞭頓時像是被扎破的氣球,力道一泄,如同死物一般癱軟在地,倒刺像是某種能自由伸縮的東西,刷刷刷的縮回了鞭身裏面,不見了蹤影。
阿潯瞪大眼,看的目瞪口呆,她就知道,這長鞭絕壁是成了精,簡直自帶高科技。
“清清。”
男人低沉的嗓音由遠而近。
等阿潯擡起頭,玄澤已經近在她眼前。
一身玄色衣衫已經被外面的風雨打溼,稍顯凌亂的貼在他身上。
清雋的眉眼本就深沉如墨了,在看見阿潯肩頭血肉模糊的傷口時,立時變得比窗外的沉重夜色還叫人壓抑。
他殺氣沉沉的瞥了眼地上的長鞭,隨即俯下身子,將癱坐在地的阿潯攔腰抱起。
阿潯只覺得身子一輕,然後整個人就像只小貓一樣,落在了她家師父的懷裏。
她不用仰頭,就能看見玄澤陰鬱的臉。
雖然她家師父的臉色實在嚇人,但是這會兒,她完全不覺得害怕,就連傷口都沒那麼疼了。
本以爲就要一命嗚呼,豈料轉眼,就被她家師父公主抱了。
人生啊,真是大起大落,處處都是驚喜。
阿潯偷偷瞄着玄澤臉色,見他始終低氣壓,而且是因爲她的傷口才那麼低氣壓。
於是她故意“嘶嘶嘶”的抽着氣。
玄澤低眸凝視着她,薄脣微張,“很疼?”
“嗯,特別疼,快疼死了。”
她重重的點頭,眨巴眨巴眼睛,頓時眼底被霧氣籠罩,嬌嬌軟軟的嗓音帶着哭腔,“師父,幸好你來了,就知道你是我的保護神!”
她慢吞吞的說着,邊說邊暗戳戳的將小腦袋往她家師父胸前擠,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悄咪咪的環過她家師父的脖子。
阿潯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也蠻合那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肩頭頂了那麼一塊猙獰的傷口,她還有心思喫她家師父的豆腐。
腿上的小徒弟在使勁的往他懷裏靠,安然無恙的那隻小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頸,好像生怕他把她扔了。
玄澤察覺到她一系列的小動作,心口像是被砸進了一顆大石頭,壓得他又悶又疼。
一定受不了傷口的疼,肯定也被嚇壞了。
那幫緋國餘孽,太不知天高地厚!
玄澤眼神寒涼,像是淬了冰,渾身殺氣翻滾。
阿潯發覺不太對勁了,她家師父身上戾氣重的猶如實質,讓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
“師父。”
她仰面看他,糯糯的喊,像個小可憐。
“你躺下,我給你上藥。”
他將她放回牀上,返身打開她梳妝檯下的某個小櫃子。
之前她體弱,又扭傷了腳,玄澤怕她再出各種情況,命人給她準備了很多瓶瓶罐罐。
都是治療跌打損傷、外傷內傷的極品藥材。
阿潯本來覺得她家師父真是太操心了,現在覺得他真是有先見之明……
將藥物在牀頭放好,玄澤看了眼她的傷口,本就擰起的眉頭越發深鎖。
她的傷口不淺,需要包紮,所以也需要解開她衣衫。
修長冰涼的手指搭上她領口,微微動了下,隨即又停住。
阿潯見她家師父遲遲沒動作,本想問他怎麼了,突然想起,他要給她上藥,就得撥開她衣服,露出整個肩膀。
摸着良心講,阿潯是無所謂的,前世,她夏天的時候,穿衣服露肩膀、露大腿的多正常啊!
可是這裏是大夜王朝,如果肩膀全讓男人看了,應該就算清白沒了吧,男人就得把她娶回家了吧?
阿潯眼眸轉了轉,對着蹙着眉頭的師父哼哼唧唧,“師父,我好疼啊,您不給我上藥了嗎?”
玄澤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顫,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臉色深沉的撥開了她衣服。
細膩白皙的少女肌膚大片涌出,像沒有瑕疵的寒玉。
玄澤眸底一熱,下腹微微有些燙,臉色卻更冷。
他拿起藥,小心翼翼的敷在傷口上。
“嘶……”
阿潯倒抽一口涼氣,這回是真的疼。
太他喵的疼
了。
就算美色當前,都不能麻醉她了!
她使勁握拳,咬牙切齒的想,一定要找出罪魁禍首,幾鞭子甩的他哭爹喊娘!
玄澤聽到她抽氣,原本的那點蠢蠢欲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頭瀰漫起一股更爲濃重的暴虐。
他放在心尖上的,仔細妥帖呵護千百年的小姑娘……
“大人!”
外面忽然傳來楊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大人,宮裏派人來了,太子爺遇刺中毒昏迷,太醫束手無策,請您進宮一看!
……
可憐楊管家一把老骨頭,本來睡的正香,在接到宮裏派人傳來的消息後,忙不迭的爬起來跑到國師大人的院子。
誰知國師大人根本不在臥室裏,書房也沒有,他舉着傘,奔波了半個國師府,才發現國師大人去了蒙姑娘那兒。
急急忙忙的彙報了消息,結果在門外等了好久,也沒聽到國師大人的迴應。
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恭恭敬敬的又叫了聲:“大人,宮裏……”
“滾!”
男人冷成又沙啞的聲音夾雜着怒火,破開空氣傳來,在磅礴的雨夜,如同驚雷,直接把楊管家嚇得渾身一抖。
大人……大人這是怎麼了?
楊管家在玄澤面前本就戰戰兢兢,這一下只更加不敢多言了。
至於宮裏那邊……拖會兒吧。
楊管家嘆了口氣,生平第一次覺得管家的活兒好難做,好想回家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