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師大人請自重 >第73章 夏清歡
    那是她修成人形的後第一次來葵水,當時幾乎是淚流滿面的跑去找他。

    連哭帶跑以致於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他,“青梧,我要……死了!我流血了!肚子還痛,一定是要死了,嗚嗚嗚,我不想死,我捨不得你!”

    他被她哭的難以自已的模樣給嚇到了,手忙腳亂的問她,哪裏流血了。

    她的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小嘴微張,好半晌沒能回答他。

    在那個位置,那麼難以啓齒,叫她怎麼說啊!

    於是,小姑娘頓時除了傷心之外,還因爲有口難言的無奈和羞恥而氣的不行。

    最後是他也跟着着急了,揚言威脅她,再不好好說,就把她扒光,他自己親自瞧一瞧哪裏流血了。

    悲憤交加的阿潯被他難得的邪戾神情嚇到,默默的停止了哭泣,開始慢吞吞的解腰帶。

    等到紗裙落下,露出雪白中衣的時候,被男人及時而大力的扣住了手,“別再解了!告訴我到底是哪裏?”

    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阿潯驚疑不定的伸手往下指了指褲子,“這裏。”

    男人的視線順着她的手往下看了一眼,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找了一位好心的婆婆來幫她處理後,還給了她一本關於醫學藥理的書,說這本書能告訴她是怎麼回事,然後就沒管她了。

    後來有一天,她懵懂的說:“青梧,婆婆說這是女孩子家的私密事,不能同男人說,唯一能說的只有未來的夫君。可是我已經同你說了啊,那我未來的夫君是不是就只能是你了?”

    “是我不好麼?”他淡淡的問她。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挺好的啊,反正也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多麼動聽的話啊。

    可惜很久以後他才明白,兩個人的終生大事怎麼會那樣簡單,她那般不假思索,是因爲根本沒有用心,也不在意夫君意味着什麼。

    ……

    “咳咳咳!”

    祁天啓裝模作樣的捂嘴咳嗽了兩聲,“國師大人,在下斗膽請問,您一大早到底在想些什麼?”

    玄澤眼底劃過片刻的迷茫,隨即回神,嘴角微抿,淡聲道:“在想夏清歡手中的萬象書到底是從何而來,是否是真的萬象書無疑,以及她的目的。”

    祁天啓:“……”

    當他是傻子還是怎麼地,誰會用羞惱又浮想聯翩的表情去思考這些嚴肅的問題啊!

    夏清歡被關在府衙的地牢裏,玄澤和祁天啓本來打算就在地牢裏審問即可。

    誰知道府衙縣官張一笙有意獻殷勤,得知二位貴人要來審問犯人,早早的將犯人提到了公堂。

    公堂上軟椅,茶水,糕點,連服侍人的侍女都備好了。

    這哪裏是來審犯人,簡直就是來找樂子的。

    祁天啓一看見,便黑了臉,擡手讓礙眼的張縣官帶着他的侍女滾蛋。

    公堂清淨下來,只留了跟隨祁天啓的都城衛。

    玄澤面容寡淡,對這些瑣碎事眼神都欠奉,只看向跪在下首的夏清歡,眼神幽暗的叫人心悸不已。

    夏清歡容顏稍顯疲倦,不待他們開口,便有氣無力的對玄澤道:“大人,該說的我都說了,實在不知道您還有什麼想問的?”

    玄澤眼底微冷,輕描淡寫道:“夏清歡,北川國人士,自幼無父無母,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北川皇宮,成爲宮女,侍奉之人乃是北川國當時的長公主——盛清歡。”

    夏清歡在聽到提及北川國時,臉色便變了,聽到盛清歡這個名字時,漂亮可人的臉蛋瞬間慘白。

    玄澤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數收在眼底,譏誚的冷笑一聲,“你原名並非清歡,現在的名字是你的主子將自己的名字給了你。因爲她英年早逝,所以讓你用着她的名字,繼續活下去麼?”

    夏清歡恐懼的看了他半晌,眼神忽而漸漸飄遠,似乎陷入了很久遠的回憶當中。

    玄澤也不逼她開口,靜默以待,倒是祁天啓不明所以又震驚的發問:“國師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玄澤淺淺擡眸,“命理演算罷了。”

    玄術大成者,憑藉面相,加以術法便是可以演算出某人基本的生平來歷,所以他昨夜稍稍演算一番後,便得出了結果。

    只是這結果委實讓他有些喫驚。

    祁天啓倏地閉上了嘴,有種早已被這個男人看透的心虛感。

    片刻的靜謐過後,夏清歡忽然“咯咯咯”的笑起來,只是聲音不再是年輕姑娘的清脆,而是機械式的沙啞乾癟

    。

    她擡手自臉後一掀,一張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被她揭下,而面具後的她,面色青紫,雙眼深深凹陷下去,灰白而無神,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腐臭味。

    祁天啓雖然知道她是修行的殭屍,只是還尚未見過她原本的面目,當下就被嚇得心口直作嘔。夏清歡帶着人皮面具的時候,那鮮活的神情,輕快的動作,根本就是少女無疑,僞裝的真是太好了。

    主動揭開真面目的夏清歡,輕笑了笑,僵硬的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既然國師大人什麼都知道,您還要問我什麼呢?”

    玄澤眼神寒涼的盯着她,緩緩道:“盛清歡還活着嗎?”

    盛清歡,北川國公主,更是解語鈴前任鈴主。

    起初玄澤只是不解夏清歡手中真假難辨的萬象書到底從何而來,背後又是何人指使她,她一口咬定是血狼,他自然是不信的,算出她的生平來歷後,牽扯出盛清歡。

    他便隱約覺得,這事情倒是開始有跡可循了。

    盛清歡的死一直是個謎,據傳當年她身爲解語鈴鈴主,卻覬覦解語鈴之外的聖物,心思不軌,做了些違背解語鈴鈴主身份的事情來,所以遭了天譴,英年早逝。

    可是也有傳聞說,她還活着,遊走在三界當中幾十年,容貌一如年少時。

    對這些堪稱八卦的各類傳聞,玄澤從未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後者未必只是傳聞。

    夏清歡已不復剛開始的震驚,這會兒聽到他這般問,也不回答,只低下頭,扯着嘴角淺淺的笑着,彷彿在懷念什麼。

    她一字一頓的道:“我家公主早就死了,巧合的是,她的忌日就是今天呢!不論大人再問我什麼,我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與其惹大人厭煩,不如大人就此了結了我,也好讓我早點去找我家公主。”

    玄澤冷冷道,“我不會殺你。”

    “如果我交代定縣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百姓都是我殺的呢,大人仍要留着我的命嗎?”

    這近兩個月來,定縣死了將近二十人,死因不明,府衙束手無策,鬧得定縣城中人心惶惶。

    不過這些死去的人倒是有一個共同點,在定縣城中的名聲都不太好。

    大都是些欺男霸女的混蛋,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再不然就是些不學無術拖累家人的紈絝子。

    比如趙掌櫃家對面的酒坊的小兒子,就是不學無術,嗜賭如命,不知道多少家財都敗在了賭場上,父母教訓他,卻引來他的打罵。

    可是縱然如此,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打着“爲民除害”的幌子隨便掠奪他們的生命。

    玄澤眯了眯眸,低沉的嗓音含着涼意,“你入他們的夢,在夢中得到了他們的生辰八字,再寫於萬象書中,拿走他們的壽元,是麼?”

    夏清歡不偏不倚的回視着,皺褶叢生的脣邊挑起涼薄的笑:“他們都該死,活在這世上,只會給別人帶來不幸。”

    “所以你拿走他們的壽元,替他們好好活着?”

    玄澤特地讀重了“好好”兩個字,眼角眉梢都是冷嘲,夏清歡垂下眼,再不吭聲。

    祁天啓作爲一介凡夫俗子,聽他們二人的對話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原來性命可以這樣輕易被奪走,光是想想便背後生寒。

    原本他還想着要謹遵聖命,找到萬象書後,便立即帶回都城呈給國君,如今他卻覺得那萬象書儼然就是邪惡之物,他連碰都不想碰。

    玄澤像是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夏清歡身上。

    “我且再問你最後一遍,萬象書到底從何而來?”

    他半彎下身子,稍稍拉近了與她的距離,犀利冰冷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着,夏清歡在他深邃幽暗的眼底看到了叫人心頭髮顫的冷厲。

    下一刻她聽到他接着道:“你若再不說實話,我便打散你的元神,據我所知,你的元神與某人連着,你若魂飛魄散,那人也活不了。”

    他的聲線一貫清冷又平穩,明明在說着這般可怖的威脅之話,他依舊平淡的像是在敘家常。

    夏清歡瞪圓了眼睛,惶惑的看着他,半晌悠悠的嘆了口氣。

    她所有的祕密在玄澤面前都稱不上祕密,她的全部軟肋,他都一清二楚,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而他說要打散她的元神,也不是在嚇唬她,,倘若她繼續插科打諢或者閉嘴不語,只怕他真的就失了耐心,會一掌打死她。

    夏清歡突然就想起,臨走前,主子對她說的話——

    如果你被玄澤捉住,便將一切都說出來吧,所有的一切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如今也到了和盤托出的時候了,這麼多年我們都太累了,是該有一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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