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麼了?
怎麼心口那麼痛,那麼難受?
離開他,她該離開他的……
可爲什麼,他總如神一般從天而降在她最無助的時刻?
而她,似乎也……早已習慣……
習慣他的救贖……
習慣,將他視爲救世主……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蘇安顏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很亂很亂……
而她卻是再沒有那個心緒去整理,去想。
她被他抱在了懷中,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無一不在喚醒着她體內的細胞。
冰冷,似乎在那剎那便消散了……
她仰頭,仰視這個她一度害怕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襯衫被雨水全部打溼了,雙眸內是直達眼底的淡漠,不慍不怒,就像從不會有情感起伏的機器。
江易衡卻是低頭,對上了那抹視線。
四目相對,避無可躲。
蘇安顏卻是握緊了手心,她不能,不能陷進去啊。
他是……仇人。
閉上雙眼的瞬間,便是,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如果說,她是他的劫,那他又何嘗不是她的妄?
最後的最後,不過體無完膚,誰都傷痕累累。
……
江宅,她縮在角落裏,雙目充滿防範。
隨着江易衡的走近,她的瞳孔便愈加變黑,猶若一直防備四處的貓咪。
房間內,全是暖氣,不再冷。
她身上依然是那件溼透的衣服,江易衡給她拿來了一件睡衣。
是小兔子的圖案,她經常穿的那件。
“換上。”男人的話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凝視着他,眼神裏流出的時刻防範最終還是讓江易衡變了臉色。
“安安,你是想我給你親自換還是你自己乖乖的動手?”
“你出去,我自己換。”
他的話,總是能嚇到她。
而在這個關頭,她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浴室內,氤氳的水汽瀰漫。
她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
而這前後的時間,不過一天而已。
那她昨天的以死相逼有什麼意義?
在江易衡眼裏,怕只是徒增笑料罷。
蘇安顏垂眸,哂笑躍然於面。
換上了睡衣後,她便出來了。
江易衡坐在牀上,灰色毛衣多了幾分休閒,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穿居家休閒的衣服,這樣的男人,多了幾分柔和,似乎並不那麼讓她害怕了……
如果是以前,蘇安顏喜歡這副模樣的江易衡。
可是現在,她不再是以前的蘇安顏了。
她還記得,那是十六歲時,他帶着她坐在院子內看星星,那時秋初,天色已轉涼。
問他,爲什麼在家還穿西裝?穿毛衣不好嗎?
他卻是不溫不涼的將西裝罩在她身上,看着她的眼睛,說,以後穿。
以後,就真的成了以後。
那時的以後對她而言是個帶有美好幻想的以後,而現在,又算什麼?
見她出來,江易衡淡淡開口,“過來,我給你上藥。”
那骨節分明的手上是調好的藥膏,看到這裏,她卻開口,“我自己可以。”
不算拒絕,可男人面上還是浮現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