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綠葉輕推椅中女子入內,雲蕭跟隨在後亦行入房中。
“你們下去。”葉綠葉回身闔上房門的同時冷聲摒退婢子。
“這……王妃命奴婢們在此侍候……一刻不許稍離。”婢女爲難道。
葉綠葉面上一冷,不容置諱道:“便說是我等的意思,下去。”
衆女被她語中寒意一驚,立時瑟瑟曲身伏拜:“是……奴婢們這便退下,若有吩咐喚一聲立時便過來侍候。”
“不必了。”葉綠葉擰眉目送她們而出。
待得屋門合上,綠衣女子恭然行至木輪椅一側。
“人聲已遠。”
端木孑仙輕嘆了一聲道:“此次過來凌王府,數次爲葉齊以人命相脅,或許是爲師應下的草率了……”
葉綠葉不客氣地指出:“人命攸關,再有下次師父仍然會應。”
椅中女子便也沒有辯駁,緩緩道:“葉悅姑娘之毒難解,毒性甚烈,我若不爲她行鍼而緩,她應是撐不到師兄趕來。”
葉綠葉聽罷一聲輕哼,並不多言。
雲蕭目光微垂。
端木孑仙靜望前方,道:“我等坐看郭幫主爲影網之人救走,雖能確實其影主身份,卻不知是利是弊……”
雲蕭接口道:“郭小鈺手中似乎有凌王極欲得到的某物。”
“是軍庫圖。”葉綠葉凜聲道:“葉萍口中提到郭敬芝,此人是我父生前心腹將領。母親曾言,當年三王謀逆所籌備的軍資未及採用叛亂已平,那些軍資俱在原處,只需拿到軍庫圖便可取出。”葉綠葉面無表情道:“凌王欲求軍庫圖,其心可見。而那張圖,據我母親言,最後知曉下落的人便是郭敬芝。”
椅中之人目色便沉。“凌王所謀,已能預料得知。”
三人面色皆凝肅。
雲蕭想起洛陽城郊外,梅疏影曾與葉齊所訴之言:不論是天凌山莊,還是王爺一直在追尋的宣王遺物……
“這軍庫圖應就是梅大哥口中所訴,凌王一直在追尋的宣王遺物。”
葉綠葉微微仰首,不言。
端木孑仙聞言道:“梅疏影既知此事,文大人應也早已知曉,如此皇上必定已有防備,只是並無證據,且凌王行事審慎周全,表面極爲忠良,故而難問其罪。”
雲蕭語聲微沉,道:“今日郭小鈺若落入凌王手中,必受百般拷問刑訊相逼,勢必受盡皮肉之苦以求問出軍庫圖的下落,她有夜闖王府之罪,無論凌王怎麼處置都不爲過。”
端木孑仙輕輕點了點頭。下一刻微微嘆聲:“徐州之時,郭小鈺毒害傅長老嫁禍於你,今日蕭兒卻仍能出手相救……”
葉綠葉臉上俱是漠色:“若然是弟子,便不會救。”
青衣的人斂目:“她是阿悅的朋友,蕭兒只是不願阿悅……不願阿悅姑娘身染劇毒之際過於心傷更見兇險。”
葉綠葉微微皺眉。
端木孑仙嘆了一聲,道:“你與葉悅姑娘引以爲友,只因性情相投,是爲真心。你因而顧念葉悅姑娘所想亦在爲師欲料之內。師父並無責怪之意。”
葉綠葉冷然:“師父莫要忘了,三年前您於關中遇襲,極可能便是影網所爲,郭小鈺既是影網中人,便是雖死、不足惜。”
雲蕭、葉綠葉面色皆一沉。
“放她離去是險;任她落入凌王手中,便有可能助凌王得到軍庫圖……此亦是險。”
葉綠葉擰眉道:“凌王與影網皆非善類,只望他們便像今日這般,自行鬥個兩敗俱傷。”
端木孑仙不語,想了想,眉間微微蹙起。“若然所圖相背則勢必相爭,可若所謀相近,此兩者亦有可能攜手互利,助行其勢。”
青衣的人心頭一凜,冷然道:“便如師父所言。”
端木孑仙下意識道:“今日之事綠兒轉訴小藍,命她傳信訴與梅疏影……”椅中女子霍然神色一頓,有些怔然道:“若是梅疏影與師兄二人,爲師只可信其一……”
白衣的人輕斂其眸,語聲寂然:“你們二人覺得……爲師當信誰?”
雲蕭一愣,眉間微微擰起:“師父何來此一問?”
白衣的人目中久滯,凝聲道:“是梅疏影之言……爲師故而一問。”
葉綠葉便蹙眉:“這有何可問,必是大師伯更爲可信。驚雲閣於江湖上謂之是正,但梅疏影本人心性難定,弟子覺得不可信。”
雲蕭默然一瞬,只慢慢道:“梅大哥不會害師父。”
葉綠葉聞言眉間一擰,亦道:“大師伯亦不會害師父。”
椅中女子擡頭望向二人方向,不覺便有幾分惑然:“你們二人……何以如此確信?”
雲蕭抿脣,睇目看了她一眼,不語。
葉綠葉亦不言。
女子靜坐椅中輕輕舒了一口氣。“爲師已知你們二人如何作想……此事便先罷了。”
葉綠葉冷聲問:“今日之事弟子是否還需轉訴小藍,命她傳信與梅疏影?”
端木孑仙沉默了一刻,而後輕輕搖了搖頭:“且先擱下罷。”
葉綠葉低頭應:“是。”
端木孑仙與葉綠葉道:“你去探一探小藍,王府之內你們二人便相攜而宿……她武功不及你和蕭兒,爲師難以放心。”
葉綠葉抱劍低頭,又應了一聲:“是。”
雲蕭聞言擡頭問道:“今夜喧鬧多
事,爲何不見二師姐?”
葉綠葉語聲平淡:“她代師父被請去凌王妃住處看診。”
雲蕭聞言便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師父早些歇息,綠兒這便去探一探小藍,先行退下。”葉綠葉恭聲言罷,轉身出了。
椅中女子微微頷首,寧聲吩咐道:“蕭兒過來。”
雲蕭目送葉綠葉行遠,闔罷房門,走近兩步。“弟子在。”
“今日影網中人現身救人之際,你氣息亂了片刻,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雲蕭凝聲。
端木孑仙淡然道:“若然不便,亦可不言。並非要緊之事。”
屋中燭火輕曳,雲蕭望着椅中女子,緩緩道:“影網中影木者,所習輕功與弟子相似,應與我一般,學的是鬼爺爺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