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奴既已追來,我們是否還是儘快離開此地爲好?”樂正無殤向前一步,看了雲蕭、藍蘇婉一眼,轉而溫聲喚那粗布衣的少女道:“流闡。”
雲蕭將藍蘇婉尋來的止血癒合一類草藥用岩石碾碎,供以申屠流闡取用。
申屠流闡悶頭正爲那地上獵豹敷藥止血、縫合傷口,手裏抓着粗長的針,飛快地穿進拉合。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不理會樂正無殤的話。
“流闡?”樂正無殤不得以再靠近一步,伸手撫了撫她的身子。
申屠流闡立時汗毛乍起、身體一縮,回頭直盯着白衣公子。
樂正無殤溫柔一笑。“不走的話,他們便又要追來了。”
申屠流闡凝視樂正無殤一眼,低頭看看他撫自己身子的手,又擡頭緊盯着樂正無殤的眼。
樂正無殤語氣頗有幾分無奈:“你莫瞪我了,再瞪多久我也是你的夫君,非是你手邊這些會臣服你的獸類從屬。”
藍蘇婉聞言忍不住“噗呲”一笑。
申屠流闡似是不明因由,轉頭看了藍蘇婉一眼,又回頭給另一頭鬣狗包紮去了。
獨樂正無殤幾分尷尬,輕聲嘆道:“讓藍姑娘見笑了。”頓了一頓,白衣公子便又道:“無殤也是無法,如此一再與她重申,便只因我的情敵實在太多了……”
此言一出,雲蕭與藍蘇婉都愣了一下,繼而擡頭看見申屠流闡正悶着頭爲地上衆多野獸認真包紮傷口……
藍蘇婉反應過來,便忍不住又一聲輕笑。“樂正公子說笑了……”
樂正無殤面色溫雅,眉間卻蹙着一分:“無殤可不曾說笑,流闡待它們遠比待無殤親暱……不是情敵又是什麼?”
藍蘇婉輕輕捂住嘴,只笑不語。
雲蕭默然一瞬,回望樂正無殤,道:“流闡好似並不畏懼申屠家的獸奴追上來。”
樂正無殤輕舒一口氣,點頭道:“她是不懼的,我們從關中到蜀川,這一路追來的奴獸小的成了她手下鬣狗獵豹們的獵物,大的便臣服歸順了流闡……於她而言,確無可懼。”頓了一下,樂正無殤又道:“只是這些日子下來我隱隱覺出追上來的奴獸性情越加暴躁狂烈……像今日這三隻白虎,竟要流闡一一對視後方能壓制,先前分明只要到了流闡面前便就溫順了……”
雲蕭聞言皺眉。
樂正無殤又道:“流闡身具百獸臣服之能,生爲申屠家後人本是得意幸事,然現下卻是與申屠家對峙,申屠家以獸奴揚名江湖,怎會容得……無殤想,申屠柳氏必會想方法來壓制流闡之能。”
雲蕭目色一正:“若是如此……”
樂正無殤接口道:“若是如此,這一路行來獸奴的性情變化很可能是申屠家一次次在試驗壓制流闡之法。”
青衣的人遲疑片刻,轉目看了那三頭白虎一眼,見其俯身在地雖顯溫順,然獸目兇光凜冽,暴烈狂躁之息仍存。不由微蹙了眉。
“獸目中兇光離神不減,確實不同尋常。”
藍蘇婉聞他們之言不覺間望了過來,猶豫一瞬,開口問道:“蘇婉與師弟在路上聽聞了關中之事,然內中因由尚不明,不知樂正公子可方便相告……申屠家之事究竟是如何?”
藍蘇婉與雲蕭聽罷安靜了一瞬。
少頃,雲蕭只問道:“江湖中人都道申屠樂正兩家應已無暇顧及毒堡之事,你們緣何會來蜀郡?”
樂正無殤用下顎示意流闡,道:“我與她離開梁州城未久便於一處山頭見了一匹灰狼,之後流闡馭獸而行往的便是川蜀方向……無殤猜測,那灰狼應是小叔父喚來叫流闡往蜀郡的。”
雲蕭聞言微微皺眉:“若是二哥派出……”言至此處語聲一頓,雲蕭轉向樂正無殤提及道:“我口中二哥便是申屠燼,之前應你去尋他回府因緣際會與他及另一位朋友結義爲兄弟。”
樂正無殤聽罷一愣:“小叔父的義弟……如此一來雲蕭公子豈非成了無殤長輩?”
藍蘇婉聽聞忍不住抿嘴而笑。
青衣的人凝眸少許,只道:“不用在意。”
樂正無殤躊躇一刻,拱手行了一禮:“無殤往後越發不敢怠慢雲蕭公子了。”
青衣的人默然。繼而續道:“若是二哥支使身邊灰狼領你們來蜀郡,想必他
對今日情形已經瞭然,且有安排。”雲蕭回憶道:“我方纔想起,在秦州之地尋到他時曾聽他在醉夢中提到‘大哥便是入了地下’或許在那時申屠前輩便已經去世……而他既知曉,想必並非像江湖中傳言的那樣,未曾歸家。”
樂正無殤聞言一震,申屠流闡亦忍不住轉頭望來。
雲蕭沉忖道:“無論如何,他既叫你們來蜀郡,想必到了毒堡申屠家之事會有一個了結。”
樂正無殤聞言默聲。只點了點頭。
此時申屠流闡已爲羣獸包紮完傷口,樂正無殤見狀上前牽住她的手用白巾爲她擦拭手上血跡。口中問道:
“雲蕭公子與藍姑娘此行可是代端木先生出面往毒堡?”
青衣的人微微凝眉:“只是受家師之命尋回小師姐,她是因毒堡復興之事而出,故尋來。”
樂正無殤聽罷皺了皺眉,卻也未多問,拭淨申屠流闡的手後便趁機捏了捏她的肩頸,申屠流闡瞬間毫毛又豎,身子一縮便躥了開。
樂正無殤淺笑回頭後便見身後兩人正看着他。
樂正無殤面上微紅,只咳了咳。
藍蘇婉便也轉頭咳了咳。
雲蕭看了一眼遠處的申屠流闡,淡淡道:“毒堡復興在即,既是同路,便一道前往吧。”
樂正無殤立時拱手:“我與流闡正受申屠家之人追迫。如此無殤謝雲蕭公子與藍姑娘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