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我會活得好好的
木清竹躺在軟牀上,渾身虛軟,微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得嚇人,青絲散亂的搭在小臉上,顯得那麼悲痛與絕望。
阮瀚宇沉默着。
她的這種痛與傷心,他感同身受,現在心裏的難過一點都不會比她少,甚至比她更痛。
但他咬緊了牙關冷靜下來。
喬立遠逼他給出結婚日期。
他是阮瀚宇,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怎麼可能被人要挾呢!
只是,前提是木清竹必須信任他,給他抗爭的勇氣。
眸裏的利光跳躍。
不想接受命運的安排,就要自己去爭取,現在已經沒人能幫到他們了,包括奶奶。
可是,顯然木清竹不是這麼想的。
她已經失去了理智,心如死灰。
沉重嘆息一聲,想要說些什麼!
突然間就覺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能說什麼!能安慰她什麼!
說會照顧她一輩子,相攜到老嗎?
這話莫要說木清竹不相信,就是他自己都覺得虛僞,眼下的這個狀況,他還能承諾什麼?
越來越濃的心灰意懶開始侵襲他。
自從奶奶教訓他後,所有的希望都覆滅了,連他以前都自以爲是的想法現在看來都是那麼的幼稚可笑。
他認爲奶奶會繼續支持他去娶她看好的木清竹,可是這次奶奶卻站在道德的立場要他爲喬安柔肚子中的孩子負責。
這些日子來,越來越清晰的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愛喬安柔,怎麼可能娶她!
怎麼辦?
伸出一拳砸在前面的坐套上,只覺得心裏沉痛無比,眼眸裏的光泛着紅色。
沉默着!
空氣裏是幾不可嗅的悲傷,絕望。
不知坐了多久,黑夜似乎要來臨了。
木清竹慢慢坐了起來,用手整理着散亂的秀髮。
阮瀚宇望着她靈活的手指穿棱在青絲間,那手指是那麼的蒼白得豪無血色,似乎不像是人的手指般,想起了在青山汽車城時,她用嬌弱的身軀替他擋了一刀的情景,那時的她奮不顧身地衝向了那把刺向他的尖刀,這樣的勇氣讓他現在想來都是心驚膽顫的。
其實就在那天,那一瞬間,他就堅定了自己想要的了,就決定了要陪着她走完這一輩子的。
只是他放不下臉面,又或者說是被景成瑞刺激到了,這才導致後來對她的種種傷害,有時連他都恨自己,鄙視自己。
內心裏,他真的想疼惜她一輩子的。
往事一一浮現。
他的心裏開始抽痛,痛得他劍眉聚攏了起來。
木清竹整理好秀髮,拿起了包,半躬着身子站了起來。
“清竹。”阮瀚宇沙啞着嗓音叫道。
木清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表情平靜,看樣子,她已經恢復了理智。
“放我下去。”她淡淡開口。
“你,要去哪裏?”阮瀚宇恐慌地問,看她平靜的樣子,心想是應該溝通下的時候了。
“那是我的事,請讓我下去。”可是,木清竹並不願意跟他多說話,只是冷冷地接口。
木清竹臉上是冷冷的笑,聲音如來自雪山上的千年冰柱,冷冽而漠然。
“請放開我,我要走。”她已經不再掙扎了,甚至連一點點的反抗也沒有,只是冷靜清晰地說着。
阮瀚宇緊摟着她,感到她身上涼得可怕,幾乎就沒有一點點溫度,像具殭屍,心顫粟起來。
無法說出任何安慰的話,只能是緊緊摟住了她。
“阮瀚宇,放開我。”木清竹更加沒好氣了,語音加大,非常不耐煩!
“清竹,不要這樣,答應我,不管怎樣都要好好活下去,還記得以前答應過我的事嗎?”阮瀚宇表情痛苦,卑微地乞求着。
答應過他的事?木清竹腦海中略一思索,想起了那個晚上,在去美國前的那個晚上,他在她耳邊說的: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要相信他是愛她的。
原來這就是答應他的事,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會那麼要求她,那天晚上爲什麼會表現得那麼謙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
木清竹心中的悲愴越來越大,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特意讓她去美國替阮伯父治病,所有這些安排,只不過是爲了不讓她知道喬安柔懷孕的事實。
騙子,一切都是騙她的!
他早有預謀,只有她
是傻子,不計前嫌來繼續愛他,甚至不計一切後果地來愛她,真是太傻了。傻得不可原諒!
她忽然笑了起來。
“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爲了你這樣的男人去尋死覓活的,不值得,現在,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要你負責的,可以放開我了,我要走了。”她不無嘲諷地開口道。
從來,她都沒有打算尋死過,就是剛纔站在橋邊也只是意識模糊所致,並不是真的想要去尋死,爲情自殺這樣的事,絕對不是她會做的。
沒想到他還真是自作多情,以爲他是誰?天下的女人都要爲他尋死嗎?
這樣的自我意識是不是太膨脹了點,果然是在耀目的光環下長大的男人,自負來得比誰都要強!
木清竹的話近似羞辱,像剛針一下就扎穿了他的心,心已經碎了,鮮血在沽沽流着,千瘡百孔!
她不會尋死,沒有這個念頭,那是他求之不得的。
希望她能高高興興的活着,本是他的初衷,能這樣想根本就是一樁好事,他應該高興。
只是他的心緣何會痛?
“再說一遍:放開我。”天已經快黑了,她要儘快離開這兒,不想與他再糾纏下去,更不想淪陷得那麼徹底,她要有尊嚴的活着,在沒有他的地方生活得自由自在。
阮瀚宇想放開她,手卻摟得更緊了,害怕失去她的感覺。
木清竹話語越加嚴厲,憤怒的甩着頭,滿頭秀髮被她甩了起來,直直的甩在了阮瀚宇的臉上,抽得他的臉生生的痛。
“請你尊重我。”她咬着牙,滿眼裏都是憤怒。“憑着男人的蠻力戰勝女人,那是很可恥很無賴的事,你不至於要如此野蠻吧?”
她冷冷地譏諷着,滿身都是排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