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尹心柔低聲喝道,“那可是有品級的宮嬤,皇后娘娘的人!”
章靈兒撇了撇嘴:“五品宮嬤又怎樣?在尹知若一個犯臣子女面前不是照樣直不起腰?”嘴上不屑,聲音終究是放低了。她就是不忿,尹知若不就有幾個臭錢嗎,一個兩個的爲什麼都那樣擡舉她?
“如此瞧不起尹知若,你還來梅莊做什麼?”章真兒實在看不上這個愚蠢又喜歡咋咋呼呼的四姐,“我們在這裏喫得喝的用的都是你口中的犯臣子女施捨的”。她也妒忌尹知若姐妹幾個,也不想承認人家梅莊根本不歡迎她們,但她更討厭四姐姐這樣丟他們清明伯府臉面的言行,所以氣怒之下用了施捨這個詞,話一出口也後悔了,只倔強地瞪着章靈兒。
章靈兒簡直火冒三丈:“你纔是被施捨的好吧,我娘可是尹知若的親姑姑!”
“親姑姑?”章真兒冷嗤一聲,“她歡迎你們了嗎?當然,我是跟着來的,自然也不受歡迎。但我牢牢記得祖父說的話,不要眼皮子淺,能同梅莊交好最好,不能也不要交惡了。可你呢,你在人家家裏這樣摔摔打打算什麼?”
在梅莊這兩三日下來,她想了很多。或許像尹大姑娘那樣的,纔是她嚮往的高潔傲骨,狂風暴雨也壓不垮,也不用去刻意攀附什麼人。梅林的竹亭裏刻着的兩句詩讓她觸動極深: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她從未見過這兩句詩,還是負責打掃梅林的婆子告訴她這兩句詩是大姑娘寫的,兩位少爺喜歡,就讓人刻在竹亭的柱子上了。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即使攀附不上靈雅郡主,她也覺得來梅莊這一趟值了。
聽到章真兒說的施捨,尹心柔也很生氣,正想張嘴斥責兩句,章真兒接下來的話又讓她閉嘴了。可不是?這可是在尹知若的地界,若是不小心讓哪個丫鬟婆子傳到尹知若或者凌嬤嬤耳朵裏,就不止同尹知若交惡,還要得罪凌嬤嬤了。
再想想公公清明伯爺三番兩次的告誡,她對章靈兒也有了怨怪,這個女兒總是拖她後腿,還不如八歲的章真兒。
提到祖父,章靈兒也不敢再多辯駁了,暗自腹誹要能屈能伸,等着看梅莊的悽慘。她要看看尹知萱被擄後,尹知若是選擇用鉅額贖金和祕方贖回尹知萱,還是任由尹知萱被害死,自己被唾沫淹死?
銀子多?活該!
見章靈兒不再說什麼了,章真兒也不理會她,接過丫鬟斟好的奶茶,一邊慢慢品着,一邊看菊香做影人兒。家醜
不可外揚,既然說了一起陪小郡主和尹知萱玩影人兒,她肯定也要學,自家姐妹間的齟齬總不能捅到外人眼裏去。
再者說了,她在梅莊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舒適,還有萱兒作伴,不需要大哥耽誤差事來陪她。
潘家銘和蕭峯確實很忙,他們一直在暗查那批酷似前朝駱家蠍衛的黑衣人,可是除了死掉那些人身上的刺青,其它好像石沉大海,沒有一絲線索。
至於前朝蠍衛的來歷和祕史,潘家銘聽皇上說了一些。沒想到的是,蠍衛創立的最初緣由還挺讓人不齒。創立蠍衛之人的心上人嫁給其堂兄成了堂嫂,也是家主之妻、家族之主母。爲奪心上之人,也爲了家主之位,那位酷愛養毒蠍子爲寵物的駱家先人憑靠蠍衛奪取家族權力,最終用蠍毒除去原家主成功上位。
不過,那人確實能力不俗,帶着蠍衛屢立奇功,也讓駱家很快從三流世家擠入一流世家之列,最終成爲權勢驚人的超級世家。其曾經不堪的往事也被封存,家族裏沒人敢提起,也沒人願意提起,外人知之的少之又少,一代代傳下來就幾乎沒什麼人知道了,皇上也是偶然一次從先太上皇,即禪心大師口中聽得個大概。
皇上得知潘家銘懷疑劫囚車劫稅銀的黑衣人是蠍衛時堅定地搖頭:“不可能,應該只是冒充前朝餘孽以轉移你們的視線。即使駱家還有殘留,蠍衛也不可能繼續存在。駱家家族破滅之日即蠍衛全體爆體而亡之時,這是駱家先祖的遺訓,就是不想讓蠍衛有爲其他家族服務的可能,駱家先祖爲了得到祕術以保障這個血誓的實現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可惜,那個祕術是什麼,以及駱家付出何種代價,是真的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至於蕭峯提出的通過研究駱家蠍衛的由來、章程、圖騰等等來順藤摸出那些新的毒蠍子存在的意義,以抓出幕後之人的想法,潘家銘隻字未提,因爲蠍衛的由來太讓人不齒。
如果那批身刺蠍子圖騰的黑衣人真的是新蠍衛,而創建這新蠍衛的人也真的存了與駱家那位先祖相同的無恥念頭,那麼,除了龍椅以外,他覬覦的還有什麼?皇后?
潘家銘一點都不想去深想這樣的假設,皇后可是最疼他的親姑母,這樣不齒的假設,只想想都是對皇后姑母的褻瀆,好在皇后對皇上的赤誠天地可鑑,連皇上都無法忽視。
若是真有這樣的人有這樣齷蹉的想法,一旦揪出來,他第一個就不會放過那人,管他是真蠍子還是假蠍子,管他有多大權勢有多毒。
無論如何,聽了這些祕史後,潘家銘和蕭峯還是忍不住將注意力重點轉向皇上的幾位兄弟、堂兄弟。出乎意料的是,還沒找到頭緒,就發現新蠍衛可能同烏索蘭國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