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主子,”放下心來的落霜又想起一件事,迫不及待道,“你猜猜我剛纔還看見誰了?”
知若頓了頓,迎着落霜眼裏那夾雜着三分鄙夷兩分慶幸的八卦之光,肯定道:“住我們對門人字號房那家人?那個女孩?”落霜這是慶幸剛纔沒有給那家人好臉色、沒有被纏上吧?她只不過瞥那女孩一眼就心生不喜,感覺氣質特別像如秋,一雙眼睛太過靈活,充滿了算計。
落霜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後頹喪地哀嚎道:“主子您快趕上能掐會算的神仙了,”讓她實在沒有成就感。
知若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而是轉向落英道:“落英,你掐算了嗎?”
落英無奈地接過拆妹妹臺的大棒,瞋了落霜一眼:“我們在這能認識多少人?你的眼神從一開始就已經出賣了你!”雖然她們是暗諜出身,但主子的敏感度真的不比她們差。有時候她也想不明白,主子一個養在深閨、千疼萬寵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夠如此敏銳,最後還是隻能歸結於天賦和那句“虎父無犬子”了。
落霜愣了愣,訕訕地撓了一下沒有面具遮蓋的右額,她怎麼又得意過頭了,主子和姐姐一向都比她聰敏,她什麼事能瞞得過主子?
“那姑娘倒是挺有心眼,懂得到喜來福碰運氣,”落霜嗤道,“她可是有備而來的,不過她那副性子做妖女的侍女還真是合適,什麼樣的丫鬟配什麼樣的主子嘛。”
“只是可惜……”落霜眨了眨眼,“本姑娘出手,她怕是不能如願了。主子,待會兒我給您看樣東西。”
知若點頭:“好,回去再說。”落霜再不喜歡那姑娘,也不會冒然去黑一個不相干人的東西,難道又是有那幾個符號的?
因爲明日一早又要動身繼續行程,落英先行離開完成知若交代的任務去了。
知若二人一邊小聲談論着喜來福的菜式一邊溜達回客棧,讓她們很鬱悶的是,對門那間人字號大門敞開,老漢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斷傳出,言語粗魯不堪,聒噪震耳。就在落霜拿出門匙開門的時候,姜二妮突然雙手掩着臉嗚咽着從屋裏衝了出來,然後,在屋門處歪了一下,好似崴了腳,整個人斜斜地往知若的方向倒過來……
“次奧!如此高難度的動作,這姑娘是舞蹈專業的嗎?”心中暗暗怒罵的知若提身往側後邊退了至少兩步之遙,隨即就聽到一聲哀嚎,姜二妮同青石地板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
原本信心滿滿、暗自竊喜的姜二妮在身體已經傾倒的那一刻還在臆想着待會兒要以怎樣含羞帶怯、外帶三分驚嚇的嬌容來面對這位戴着金面具、氣勢非凡的齊公子,卻在下一瞬間瞥見前方白色的影子飛起。愕然間,她的右額頭和右膝蓋同時傳來鑽心的疼痛,更痛的是她摔成碎片片的少女心。
落霜哼了一聲:“欺負?你老人家問問你家孫女,我們可有碰她一個指頭?那邊那位掃地的大嬸,還有那位拿着水壺的小哥,你們可看到剛纔這姑娘是如何摔倒的?”打掃的大嬸距離她們不遠,而且見她們回來還停下手上的活計看過來,似乎對她們臉上的面具很好奇,落霜十分肯定她必定是看見剛剛那一幕了。而那個送水的小夥計在姜二妮摔倒時還驚呼了一聲“姑娘小心!”。
正低着頭摸着膝蓋嗚咽的姜二妮哭聲一頓,她衝出來的時候確實瞥到一個小夥計拎着水壺過來,也知道走廊那頭打掃衛生的大嬸還沒走,只是這些並不影響她的計劃,甚至還可能因爲多了見證的人而促成她達成目的。她今天遠遠看了那聖女一眼,只一眼就能確定那不是個好相處的主,若是能夠追隨這位齊公子,她幹嘛要自找虐去天藥門做那惡女人的婢女?
什麼聖女?盡是騙人的,魔女還差不多!想到之前在喜來福看到的那一幕,姜二妮的小心臟還忍不住發顫,否則也不會因爲急於搭上齊公子而白白狠摔了這麼一大跤。只要能夠到齊公子身邊,她就不去天藥門了,當然,總還是要去找那聖女一趟謀些利益就是,至少也要兌現那位大嬸許諾的一千兩銀子。話說,那本一個大字都沒有的絹書對她來說就是一小疊巴掌大的白色絹布而已,做荷包都嫌太小太素色。
可惜……這個齊公子也太……不是男人了!一點憐香惜玉的風度都沒有。
想到棄她而“逃”的齊公子,姜二妮撫摸着自己已經疼得快麻木了的腿又哭泣起來。她能感覺到那腿肯定是出大問題了,都不敢用力,本來火熱的少女情懷此刻也化成了怨恨,既是齊公子害了她,自然要對她負責。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齊公子一聲不吭,那個婢女一下就推出了人證,顯然是要推卸責任、把齊公子摘乾淨,那個大嬸和小夥計又怎麼會爲了幫她而得罪看着就來頭不小的齊公子呢?
果然,如姜二妮所預料,小夥計首先點頭:“我看得清清楚楚,這位姑娘哭着從房裏跑出來,然後在門口似乎腳打滑了,若不是這位公子躲的快,只怕也要被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