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之後,她站起身就走了,下午也沒有回來上課,薛殊急得跟找了好幾次攝影師。
攝影師只說溫茶身邊跟了人,不用擔心。
可薛殊一天到晚都心神不寧。
溫茶身體不好,早上不喫飯,中午也沒喫,根本就是要把自己拖垮,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沒錢,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下午放學,薛殊吵着要去找溫茶,攝影師沒辦法,給導演打了個電話,才說溫茶已經回屋了。
薛殊急急忙忙的趕回去,溫茶點着燈在桌子邊坐着,看到他回來,淡淡的打了聲招呼,“過來喫飯吧。”
薛殊走過去,桌子上擺着兩碗滷味,一盆湯,兩碗米飯,有肉有素食,看起來很豐富。
薛殊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坐在她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上沒有什麼傷之類的,鬆了口氣,“你下午去哪了”
溫茶端着碗開始喫飯,嘴上嘴上冷淡道:“出去有點事。”
薛殊看着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有火發不出,只能憋出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哦。”
溫茶細嚼慢嚥下米飯後,給自己盛了碗湯,偏頭盯住他:“不餓”
薛殊的肚子早就餓了,中午溫茶一跑,他追出去就不見人影了,找了一中午也沒找到,連飯都沒來的喫。
“餓了就喫吧。”
溫茶往他碗裏夾了塊肉,“這些東西來源乾淨,沒毒。”
薛殊有心想問她哪兒來的錢,這些東西都不便宜。
但是他問不出,溫茶心理太敏感了,如果他又惹到她,像這樣簡簡單單說話的日子,恐怕是再也沒有了。
溫茶和平時一樣,吃了一些就喫不下了,但是她沒有和平時一樣把剩飯倒給他,而是端去給了村裏的流浪狗。
味同嚼蠟的喫過飯,薛殊開始收拾碗筷,溫茶叫住他,聲音安靜道:“以後,我會給你伙食費,每天二十塊錢,夠了嗎”
話音未落,薛殊喉嚨裏跟卡了一根刺,疼的他喘不過氣來,胸腔裏一片鮮血淋漓。
他久久沒有開口,溫茶繼續說:“不夠的話,可以加。”
說完這句話,她打了洗臉水來,把自己臉上的淡妝去掉,刷牙洗腳之後,回頭睡覺。
薛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裏的,他整個人都涼了,涼的渾身顫抖。
中午跟着溫茶跑出去的攝影師看他臉色不對,問了句他身體是不是不舒服薛殊搖搖頭,攝影師就說了下溫茶出去後的事。
“再有幾天不是十一國慶了嗎鎮上有好多老年舞蹈團準備了節目,需要化妝,可要找專業的化妝師消費不起,金茶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中午一回來,就帶着她的化妝包去鎮上應聘去了,別說,還真讓她應上了。”
“她給五十個老太太化了一下午的妝,掙了二百塊錢。”
說到這裏,攝影師嘖嘖兩聲,“以前一直覺得這些富二代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傢伙,沒有家裏人撐腰,拎出來就得餓死,沒想到金茶還有兩把刷子,以後就算是金華盛世不在了,看樣子也不會混的太差。”
攝影師看他面色愈發不好,也就沒再打擾他,和自己的同事去隔壁院裏睡覺去了。
薛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起溫茶那句“我不想喫白食”真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他倒在牀上,作業也沒做,忽然後悔起昨天和溫茶說的那些話。
如果他沒有衝動的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溫茶會不會就不會這麼快的掙脫他的幫助
他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可心裏跟放了一塊冰似得,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起來時,溫茶已經刷好牙在屋裏整理自己的化妝工具。
今天是週五,星期天就是國慶,她已經跟人約好了,要接兩筆單子。
薛殊做好飯叫她,她走到出去,看着桌子上的紅豆粥,什麼話也沒說,拿着筷子就開始喫飯。
薛殊看着她把頭埋碗裏的架勢心裏難受的不行,“我們能和好嗎”
溫茶掀起眼皮,笑一聲:“我們什麼時候好過”
薛殊靜默片刻,“那我們能回到之前那樣嗎”
“像之前那樣靠你養着,一副施捨的表情,張口閉口就是想把我變好嗎”
薛殊手指微抖,眼睛垂落下去::“抱歉,我”
“別說什麼抱歉了,”溫茶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她放下碗,冷冷道:“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不要再和我說廢話,我們是兩種人,不管你心裏想什麼,又有多討厭我,都先忍着,三個月一過,我們馬上就能分道揚鑣。”
說完這句話,溫茶穿上外套往外走,去的方向是學校。
兩種人
分道揚鑣
薛殊腦海裏只剩下了這兩句話,他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空氣裏瀰漫着一股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辨的陰鬱和不甘。
爲什麼要是兩種人
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中午溫茶和他去了食堂,依舊只點了一碗南瓜粥,各一份肉食。
溫茶喝完粥,等薛殊喫好飯,把飯錢放在了他的手邊,“今天的飯錢。”
薛殊再也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摔,黝黑的臉漲得通紅,大喊着說:“你知不知道我非常討厭你這樣”
“明明知道我不在乎這些,你總是自以爲是,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卻總是裝傻,我是缺錢,可是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去做這些事”
四周喫飯的學生被吼得一驚,紛紛看過來,眼睛裏冒藍光,總算逮着問題學生鬧事的場面了。
不知道兩人會不會打起來。
溫茶似乎沒感覺到他的怒火,輕描淡寫道:“可是你沒錢啊”
可是你沒錢啊
可是你沒錢啊
“我不能依靠你,”溫茶幫他把筷子擺好,“你想想,我要是依靠你的話,你要是再說你不會做飯喫,我是不是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