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溫茶靜靜地開了口。
白止的眼睛劃過她的裝扮,沒說話。
溫茶手指一動:“你如果是來找鍾若的,她在那兒。”她伸手指了個位置。
白止沒有順着她的手看過去,眼睫微垂,濃密的睫毛,在幽暗的空氣裏,倒影出蝶翅的弧度,脆弱又美麗。
溫茶盯着他尖的能鋤地的下巴看了一眼,又說:“你最近過得開心嗎”
白止的瞳孔裏閃現出難言的尖銳,半晌纔回了句:“關你什麼事”
得了,溫茶總算髮現,這人對其他人都還不錯,就是對她從來沒個好臉。
“嗯,不關我的事。”溫茶淡淡道:“自己開心最重要,希望你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白止:“要你管。”
溫茶也不生他的氣,不緊不慢道:“就是看你瘦了,很難看,纔想提醒你。”
難看
白止的臉色變了一瞬,復又死死的盯緊溫茶,“你是我什麼人我是美是醜,也用不着你說。”
好吧,溫茶暗地裏攤手,“我只是善意的提醒,畢竟男孩子胖點纔可愛。”
白止:“”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溫茶沒有再多看他,“我先走了。”
黑色的斗篷再次遮住了白止的眉眼,她沒看見他的神色,卻聽到了不遠處繞在鍾若身邊起鬨的聲音。
秦躍在跳舞時不小心崴了一下腳,倒在了鍾若懷裏,恰巧音樂停下來,所有人都在叫“親一個”。
秦躍羞澀的將腦袋埋在鍾若的肩頭,沒說話,只見鍾若擡起他的下頜,將一個霸道而不失柔情的吻,印在了他的嘴角。
秦躍滿面紅暈,雙手卻抱着鍾若的腰,加深了那個吻。
身高相仿的兩個人,在五彩斑斕的燈光和同學的祝福聲裏,幸福甜蜜的宛若戀愛式教科書,令無數人豔羨。
溫茶側目,看到了白止眼睛裏的光亮,光芒一閃而逝的瞬間,明媚的觸目驚心。
等鍾若放開秦躍時,他低下頭,渾身陰鬱的離開了,背影孤獨又執拗。
有那麼剎那,溫茶終於理解了他。
缺愛的落單者,大概都很羨慕能終成眷屬的情侶。
有的人偷偷羨慕,不露聲色,有的人大張旗鼓,卻可以分清現實與夢幻,而有的人,既大張旗鼓,又不露聲色,其實才最可悲。
前者,有喜歡有崇拜,算不上愛,後者,卻連喜歡都勉爲其難。
白止愛的是鍾若嗎
或者,他愛的是鍾若愛着另一個人的樣子,只是這個樣子,他永遠得不到,纔會生出無盡奢望。
溫茶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終朝着他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走在學校裏的小路上,身影瘦弱,仿若一陣風就能颳倒,溫茶想追過去和他說說話,他經過一個轉角時,直接走進了男生宿舍。
冬日的冰冷裏,溫茶耳朵裏充斥着舞會的喧譁,還有風
吹過樹梢的寂寥,隱約間終於窺得她真正想要的因果。
第二天一早,溫茶剛醒,鍾若正站在窗前跟秦躍打電話,兩人似乎約好週末出去逛街,然後,她掛了電話出去接秦躍喫飯。
溫茶看了她一眼,張寧乾巴巴一笑:“當初我就說過想追白止的啊,你們現在一個二個的跟他有牽扯,我夾在中間多難受”
溫茶搖搖頭:“我跟他沒關係。”
張寧明顯不信:“沒關係還在學校裏鬧得沸沸揚揚的”
溫茶:“反正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要是真的喜歡他,非他不可的話,你現在可以嘗試着去追他。”
張寧面色一變:“你是讓我追白止”
“嗯。”
“不行不行”張寧連連擺手:“你可千萬別再害我了,之前我想追他是真,但是現在,我哪敢惹他啊。”
溫茶:“怎麼了”
張寧:“白止爲了讓鍾若回心轉意不僅絕食,還瘦成那樣,就憑這樣的決心,我就是追了他,也不會成功的。”
溫茶循循善誘:“萬一成功了呢”
“不可能,”張寧搖搖頭,“他那麼喜歡鐘若,爲鍾若做了那麼多事,要是成功了,我還不安心呢,還不如找個實實在在能在一起的,至於白止什麼的,還是留給真正適合他的人吧。”
溫茶:“”說好的追人,怎麼就中途變了心
發現溫茶色變,張寧擺擺手:“你可別覺得我三心二意,我是識時務,知難而退。”
溫茶沒說話,起牀收拾好後,就去食堂喫飯。
她是看出來了,白止哪裏是喜歡鐘若啊,他就是特麼想談戀愛,談個那種把他捧手裏天天揉搓的傻叉,本着小時候的情分,鍾若是他最佳人選,可天知道鍾若有了秦躍,最佳候選人破滅,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搶回來。
搶不回來也要搶那種。
現在已經搶不回來了,按照蛇精病的做法,他應該還有其他的法子。
溫茶想把張寧重新拉回去追白止,把白止的心思從鍾若身上拉回來,可一時半會兒,顯然不可能。
張寧慫,白止卻彪悍的像言情劇裏的惡毒女配角,真是一言難盡。
週末,溫茶回家帶着小弟去遊樂園玩了一圈,回家時,看到同在遊樂園門口互喂棉花糖的鐘若和秦躍,兩隻甜蜜的膩在一起,大庭廣衆之下又摟又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兒的。
他們身後跟這個穿黑風衣的男生,他面色蒼白,羸弱柴瘦,站在不遠處,目光幽幽的盯着二人,手指在身側快掐出血來。
溫茶認出了白止,但是沒有上前說話,而是帶着小弟悠哉悠哉的回家。
半夜她接到了鍾若的電話,說是秦躍失蹤了,十有八九是白紙乾的,問她有沒有白止的蹤跡。
溫茶當然沒有,說了不知道便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溫茶再次接到了鍾若的電話,說秦躍是在下樓扔垃圾的時候被綁架走的,不知道綁去了哪兒,沒有留下一點訊息,如果有白止的影跡一定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