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春蓉更是急得快哭了。
她也不是頭一次參加燈會,可弄丟主子卻是頭一回,溫茶要是出個什麼事,她也活不成。
溫茶掙開楚霄的手,快步走了過去,春蓉一眼看到她,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跑過來緊緊拉着她的手,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說不出話來。
溫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幾句,就朝殷寧走過去。
幾人中,就殷寧最淡定,她沒問溫茶去哪兒了,目光在楚霄身上轉了一圈,才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回來就好,一會兒,可別再走開,知道嗎”
溫茶點點頭,一旁的殷蘭冷笑道:“你說你怎麼這麼笨逛個燈會都會丟,你說你還能做什麼”
溫茶不答話,殷蘭抱怨道:“都是因爲你,害得我們連燈謎都沒猜幾個,真是晦氣。”
“說什麼晦氣”殷寧不滿的看她一眼,“四妹妹既然找回來了,繼續猜燈謎就是,你這麼多話做什麼。”
這話就像爆竹一樣,炸燃了殷蘭,“她年紀小就可以爲所欲爲了不成二姐你不能這麼偏心”
殷寧簡直頭疼,“你們都是我妹妹,我偏什麼心。”
殷蘭盯着溫茶,心裏非常不服氣,不覺得溫茶身上有什麼值得交好的地方,除了一張臉,溫茶還有什麼
“快猜燈謎吧。”殷寧無奈之下,只得轉移話題,“你不是想要個雙頭燈嗎”
殷蘭瞪了溫茶一眼,這纔去猜燈謎去了。
溫茶摸了摸鼻子沒吭聲,殷寧見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三姐姐說話直接,壞心眼卻是沒有,你可別放到心裏去。”
“嗯。”溫茶站到一邊,取了個金魚燈猜中謎題後,給了春蓉,讓她拿着玩兒。
殷寧見她真沒在意後,怕殷蘭還在鬧脾氣,復又跟了過去。
“姑娘,”春蓉開心的拿着金魚燈,壓低聲音問:“您方纔去哪兒了啊奴婢都快擔心死了。”
“沒去哪,”溫茶淡淡道:“就是去放了盞河燈。”
“這樣啊,”春蓉鬆了口氣,道:“方纔有小賊竊了三姑娘的錢袋,鬧了好一齣,還好您沒事。”
“嗯,”溫茶可不敢告訴她,當時她和楚霄就在人羣裏,她朝楚霄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沒看到人影后,回過頭,又給自己猜了一盞棱角燈拿在手裏。
溫茶對猜燈謎拔頭籌沒什麼興致,扭頭就和春蓉一起去看舞龍燈了。
此時,猜燈謎的地方,爆出一陣歡呼。
似有人拔得頭籌。
溫茶擡眸看過去,看到了燈樓前站着的殷月,她笑靨如花的站在一個年輕男子身邊,滿眼欣喜的望着白衣翩翩的男子,臉上帶着難言的情意。
那氣質溫和的白衣男子,正是宋辭。
他臉上戴了面具,但溫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低頭望着殷月不知在說什麼,燈火闌珊下,兩人靠得很近,郎才女貌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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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是知道殷月的,上京第一公子和第一才女都不是杜撰而出,在詩會上也有過交集,就算沒有婚約,也有惺惺相惜之情。
但在燈會上,兩人心照不宣的假裝不認識,心潮之下,卻是暗涌浮動。
殷月按捺住喜意,聲音嬌柔道:“公子才思敏捷,才華橫溢,奪得頭籌名副其實,小女子甘拜下風。”
宋辭也從善如流的拱手一緝,“姑娘蕙質蘭心,冰雪聰明,才叫人刮目相看。”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欣賞之情,這情誼恰似星星之火,燎燃滿腔情懷。
宋辭原本打算和她相敬如賓的心思,因她的才華,褪減了三分。
他甚至覺得,娶這樣一個姑娘也不錯,至少她能理解他,不像溫茶,除了鬧脾氣,腹中沒有半點墨水。
他遲疑了瞬間,將手中的走馬燈送給了她,“高山流水遇知音,姑娘便如我的知己,這燈便贈與姑娘,姑娘莫嫌棄。”
“怎麼會嫌棄”殷月高興還來不及,她接過燈,眼睛比燈火還要明亮,她知道終於從溫茶手裏,把他奪了過來。“多謝公子。”
“不必多禮。”宋辭回過神,望着她姣好的容顏,心裏倒認了命。
溫茶再好,才華氣度也比不過這知書達理的嫡女,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般想着,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此處人多眼雜,我送姑娘出去吧。”
“能陪我走走嗎”殷月趁勢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給周圍的家僕使了個顏色,楚楚可憐的說:“我身邊只帶了婢女,若公子能跟我一起,照拂我一二,小女子感激不盡。”
宋辭怎會看不出她的把戲,但他也樂於跟她培養培養感情,“當然。”他微微一笑道:“能幫助姑娘,是我的榮幸。”
兩人走出人羣,宋辭忽然察覺到一陣熟悉的注視,他近乎激動的回過頭,隔着茫茫人海,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溫茶。
他條件反射的想要走向她,卻被殷月抱住了手臂,“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少女柔軟的觸感讓宋辭回過頭來,望着她擔憂的臉,他苦苦一笑,“沒事。”
站在殷月身邊的他,送給殷月花燈的他,已經認命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回頭呢。
他把手從殷月懷裏抽出來,“我們走吧。”
殷月嘴角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心中的竊喜卻渲染上眉梢,“好。”
兩人走了一段路,宋辭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溫茶。
他們之間隔了無數個人,就像一條永遠無法度過的河,過去種種,盡數被浪潮所淹。
宋辭低頭一笑,心裏一片悵然。
宋渣男和殷月搞在一起,在溫茶意料之中,她心裏也沒什麼感覺。
她帶着春蓉找到殷寧和殷蘭,一起回了侯府。
當晚,上京下了初春的最後一場雪,大雪壓折梅枝的聲音連綿不斷,溫茶半夜醒來,從櫃子裏取出宋辭曾經送給原主的東西,盡數剪爛,讓春蓉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