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哲想的遠,他知道溫茶膽小,既是對張氏服軟,就不敢再對楚霄動情,否則只要將她答應嫁給李老爺的事說出去,楚霄也一定會厭棄她。
楚霄忠於周帝,又不是保太黨,對他和太子來說是最大的絆腳石,溫茶若嫁過去,招了太子的厭,那就不好了。
溫茶不能嫁去將軍府,殷明哲暗道,他絕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讓太子懷疑自己的忠心。
“自然是兩情相悅的。”楚霄從衣襟裏取出一直玉簪,“這是我與四姑娘的定情信物。”
看到玉簪的那一刻,殷明哲如遭雷擊,這,這溫茶竟是和楚霄私定終身了嗎
不要臉的賤蹄子
張氏心裏咒罵着,伸手就要去搶楚霄手上的簪子,“這模樣的簪子,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上京隨處可見,將軍莫不是認錯了吧”
楚霄怎麼會讓她搶走,手一伸,又將簪子收了起來。
“怎會認錯”王媒婆急忙前來擋着張氏,“那簪子我瞧過,上面還刻着四姑娘的名字哩,絕不會認錯的,夫人若是不信,讓侯爺過去瞧瞧。”
張氏一把推開王媒婆,冷笑道:“隨便找了支簪子便說是四姑娘的,以爲侯府好糊弄”
王媒婆被她推得穩不住身形,心裏卻把這跋扈的侯府夫人罵了個半死,好端端的大將軍不要,還想把女兒嫁給皇族不成
“這事兒,您說了不算。”王媒婆拍拍衣襬上的灰,又去跟殷明哲說話,“侯爺,您可是瞧好了”
殷明哲見簪子上真有溫茶的名字時,臉都黑了,“這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四姑娘和將軍互有情意了。”王媒婆呵呵笑道:“將軍想求娶四姑娘,四姑娘又喜歡將軍,可不就是一樁美事麼”
殷明哲卻不這樣認爲,他心裏忌憚楚霄,又怨憎溫茶,若不是她不知檢點給了楚霄玉簪,否則事情又怎會變成這樣
家門之恥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瞞不過楚霄的眼睛,楚霄仍舊面不改色,“這樁親事就定下了,殷茶及笄之時,我將八擡大轎前來迎娶。”
楚霄的鄭重讓殷明哲恐慌,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想垂死掙扎,“將軍,此事恐怕還得從長計議。”
“哦”楚霄眯起眼睛,“你是覺得我配不上殷茶”
殷明哲哪敢承認,別說溫茶,就是殷月嫁給楚霄都是高攀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侯爺的意思是,四姑娘配不上將軍。”張氏又過來搶話,她面上帶着笑意,眼底卻泛着森森冷光,“像將軍這般英俊瀟灑的男子,應有更好的婚配。”
“對對”殷明哲急忙點頭,“本侯就是這個意思”
“呵”一直按捺住的楚霄,這一刻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暴戾,“你的意思是,本將軍娶什麼樣的人,還需要你們做主”
張氏被他凜若冰霜的樣子嚇到了,後退一步。差點摔在了地上。
一旁王媒婆見狀,心中大叫了幾聲活該。
“我要娶得是殷茶,”楚霄面無表情的重複了這句話,“誰要是阻止我,就是我的仇人,將軍府跟他勢不兩立”
說完,楚霄沒再看殷明哲一眼,讓家僕把準備的聘禮一箱箱擡進來,足足一百零八擡,擺足了將軍府對這個未來將軍夫人的重視。
殷明哲這才意識到,楚霄要娶溫茶,根本沒想爭取他的意見,只是給
他提了個醒。
侯府要是從中做手腳,將軍府會讓他爲此付出代價。
殷明哲感覺到一陣後怕,生怕楚霄知道他們昨天還在商討把溫茶嫁給李老爺的事,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遷怒的,而侯府擋不住這股怒火。
殷明哲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好”他幾乎是顫抖着應了這門親事,“等四姑娘及笄,將軍前來迎娶便是。”
一直豎着耳朵的張氏瞬間就不高興了,憑什麼她的女兒嫁的是太子伴讀,溫茶那個沒娘養的小賤種卻能嫁給將軍她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將軍”她厲聲叫住楚霄,不顧殷明哲的眼色,冷笑道:“你只知自己想娶四姑娘,卻不知四姑娘的心思,不覺得太過大意嗎”
楚霄眼睛一冷,就聽見她說:“將軍這門親事怕是提遲了,四姑娘在昨天已經議親,怕是無法再跟將軍喜結連理。”
楚霄手一緊,想起昨天溫茶梨花帶雨的模樣,是了,她同歲的三姐姐都議親了,這羣嗜血的螞蟥又怎麼會饒過她
回想起她驚恐又委屈的表情,楚霄簡直怒不可遏。
“不知夫人要將她許配給誰”
“南方的商賈李老爺。”張氏沒有猶豫的說:“這李老爺是江南第一首富,無妻無子,家財萬貫,將軍應當是聽過的,四姑娘嫁過去,可是享清福的貴人命。”
商賈李老爺,的確是江南第一首富,同樣也是個即將老死的鰥夫,只差個送終的人,侯府真是打的好主意。
楚霄眼裏冷光畢現,他手指緊握起來,若非這不是侯府,真是要大開殺戒了。
張氏卻沒看出他的憤怒,添油加醋道:“昨兒同四姑娘商議時,她極喜這門親事,迫不及待的想要嫁過去,四姑娘既有這番富貴命,將軍又何必強人所難”
好一個強人所難。
楚霄冷冷的盯住張氏,“你的意思是,本將軍還比不過一個年邁的商賈”
張氏被他看的雙腿發抖,知道這是要發怒了,發怒吧,都發在溫茶那小賤人身上,就是把溫茶打死了,她也絕不會眨一眨眼睛。
“這跟您有什麼關係”張氏故作不解道:“四姑娘想嫁過去,那是四姑娘心儀李老爺,同將軍可不相干。”
楚霄的臉色霎時鐵青起來,看着張氏的眼神,猶如看死人。
殷明哲見狀就知道事情壞了,急忙去拉這個沒腦子的,張氏卻以爲自己成功讓楚霄厭棄了溫茶,更加口無遮攔:“既然四姑娘已經有了選擇,將軍還是回去吧,再待在侯府,旁人若知道將軍爲了個庶女,不顧臉面,定是會笑話的。”
“閉嘴”殷明哲見她越說越離譜,厲聲喝止了她,“將軍豈是你可以議論的馬上給我滾回後院”
張氏哪能在這兒前功盡棄啊,爭嘴道:“我可是說錯了昨兒四姑娘對李老爺芳心暗許之事,侯爺可是忘了既是有了李老爺,就不該再招惹將軍的。”
“我叫你閉嘴”殷明哲一巴掌打在了張氏臉上,面色陰沉的盯着她,“馬上給我向將軍道歉否則我饒不了你”
張氏被打的跌倒在地,惶惶然朝楚霄看去,才發現這位鎮北將軍正渾身煞氣的盯住她,陰冷的目光裏,遍佈殺機,似乎只要她再說一句,必要血濺當場
在楚霄的注視下,張氏的嘴角哆嗦起來,面上的平靜再也保持不住,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什麼人。
這可是大周的戰神,是周帝座下最器重的武將,就連太子和宰相都忌憚他三分,絕不是她這個侯門婦人可以妄議的。
可她方纔都說了什麼想着自己說的話,張氏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