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他身邊受到的屈辱，她一刻也沒有忘記，這種恨比她想象中要深的多。
“你這種形同畜生的爛人，以後就是下了地獄，也生不如死，我等着看你的下場”
她閉上眼睛，眼底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她早就該死了。
是死在那個被侮辱的夜裏，還是死在那場火災裏，都比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強。
可是老天爺讓她活了下來，讓她痛苦，讓她絕望。
她恨透了自己的無力和過去，但是她沒得選。
她也曾經想過，如果她沒有手賤的去算計劉佳佳，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父親會結婚，她會有一個可愛的弟弟或者妹妹，雖然她依舊不會喜歡劉佳佳，但是他們可以組成一個家庭，等她長大了成熟了，也會擁有自己的生活。
那時候劉佳佳對她來說，只是父親的伴侶，其他什麼也不是。
又或者，她不需要用那麼偏激的方式去反擊劉佳佳，而是和父親商量之後，做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結局可能又不同
只是什麼都來不及了。
一個人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麼以後再失去些什麼，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她回不了頭，也不敢回頭，這一路冷的徹骨，還不如到此爲止。
她坦然的面對着即將到來的死亡，甚至連一句辯解也不說。
衛翎冷笑着盯住她，“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在自己沒有能力掌控全局的前提下，玩這種毫無勝算的遊戲。”
“你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聲音溫柔的不像話，但語氣卻是輕蔑和譏諷的，“如果我是你，會選擇一個補救的方案，那就是在某個地方裝上炸彈，在沒有辦法取得全面勝利時，引爆炸彈，和所有人同歸於盡。”
這樣也不枉一番謀劃。
“你裝了嗎”衛翎沒有立即開槍，緊盯着她的臉，想從她臉上得到某種信息。
谷念念睜開眼睛，面無表情道:“我裝了。”
衛翎冷冷一笑，“說謊的孩子，不僅沒有糖喫，還會死的呢。”
“想開槍就開槍，別那麼多廢話還是說你不敢什麼時候衛醫生這麼膽小怕事了”
衛翎眼睛一冷，“即便你裝了炸彈，也沒關係，在你引爆之前，先去見鬼吧”
他扣動板機，一枚子彈從槍口迸射而出，直朝谷念念的心口襲去。
谷念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以爲自己會這樣死去，一道溫熱的血水濺在了她臉上。
她睜開眼睛，一道肥胖的身影正擋在她身前，嘴裏鮮血噴涌。
“麗麗”朱大山叫着她的名字，整個人在她眼前倒塌下去，血液從他的心口不斷的流出來，“對對不起”
谷念念睜大眼睛，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樣，瞳孔瑟縮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刺傷了眼睛，“怎麼會是你”
“爲什麼”
爲什麼要救她爲什麼要擋槍爲什麼
她蹲下身體，不顧血污，一把揪住朱大山的衣領，“爲什麼要幫我我不需要你幫，我不需要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朱大山張着嘴，溫柔的凝望着她，她的臉變了，但那雙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卻還是沒有變。
“如果當初我沒有沒有和你說那些話就好了”
他早就後悔了，他痛苦的恨不得殺了自己，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如果如果我能勇敢一點”
“對不起”
“我沒有，保護好你”
“別說話”谷念念粗暴的打斷他，“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聽你不會得逞的我不會原諒你”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你永遠不會得逞的，永遠。”
那個跟他坐在火鍋店裏，什麼話都喜歡跟他說的周麗麗已經死了。
那個總是纏着他，一臉陽光和明媚的周麗麗早就不在了。
她是谷念念，不是什麼周麗麗
“我我知道”朱大山咳出一口鮮血，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迴光返照般，“我不要你原諒我只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雖然，這聲對不起，來的太遲太晚。
但是，他還是想補上。
否則，他就是死，也無法瞑目。
谷念念的眼睛紅了起來，“我不答應，你就算死了，我也不答應”
她不會原諒的，絕對不會她發誓
“真是情深意重的一番話。”衛翎低低的笑了起來，“要不是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還真以爲你們有真感情，實在讓人發笑。”
他拿槍指着谷念念，“可惜，你始終差了點運氣。”
朱大山會替她擋槍，未免沒有彌補的意思，只是他更多的不是爲了谷念念，而是爲了讓自己好過。
反正谷念念死了，他也還是要被衛翎殺掉，還不如替谷念念擋槍，在死之前還能讓谷念念對他心生愧疚，繼而原諒他，不正是一筆好賣買嗎
“你是救不了她的。”衛翎一腳踢在朱大山身上，“你以爲你這樣就能解脫了，不可能。”
朱大山一把抱住他的腿，轉頭對谷念念道，“走，快走”
谷念念沒有走，她從地上站起身，靜靜地盯住衛翎，“別把人想的和你一樣齷齪。”
衛翎挑挑眉，“當然，我可不像你。”
說罷，他再一次扣動了板機，這一回，沒有人再替谷念念擋槍了。
衛翎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正要鬆一口氣，肩膀卻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子彈打偏，撞在了窗臺上
衛翎正要回頭，手裏的槍已經被人一把奪走，一道溼漉漉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他面前，水鬼般，走路沒有聲音。
不是封瑾又是誰
衛翎睜大眼睛，“你沒死”
封瑾把玩着手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僅沒死，還在船底發現了屏蔽器。”
衛翎心頭一跳，“你報警了”
封瑾擡腳走到他身邊，一腳把他踢倒在地，“爲什麼要報警你這樣的人渣，死在這裏不是最好嗎”
衛翎眼底劃過一絲惶然，“你不能殺我，要殺也是殺谷念念，她纔是罪魁禍首。”
“她，我會收拾，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