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喫過飯後，胡稽主動去找小黑蛇，完全沒有了之前對他的恐懼，對他來說，現在的小黑蛇已經很親切了，他帶他到林子裏狩獵，還教給他許多狩獵的技巧和對靈力的使用方式，只短短一個時辰，他就對小黑蛇產生了崇拜。
果然是琅琊山上最厲害的妖怪啊。
“嗯？”小黑蛇垂眸看他一眼，胡稽跑到他腿邊，自然的趴在他膝蓋，動作利索的爬上了小黑蛇的腿，坐在了他腿上，小黑蛇麻木的看着他的動作，忍着把他丟下去的衝動，“幹什麼？”
“以後你也要教我好不好？”胡稽仰着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我喜歡你教我。”
小黑蛇:“……”早上不還叫他討厭叔叔？
“我以後不叫你叔叔了，”胡稽機靈道:“我叫你師父，也可以叫你哥哥，好不好？”
看着他舔着臉討好小黑蛇的樣子，溫茶有些想笑，別過頭不自然的顫抖着肩膀。
小黑蛇餘光掃過溫茶，眼神淡淡的落在小孩身上，“爲什麼？”
“因爲叔叔，不，是哥哥教的很好，”胡稽果斷拍馬屁，“胡稽學的很快，也很喜歡，哥哥這麼厲害，可以收我當徒弟嗎？”
小黑蛇:“不能。”
“爲什麼呀！”小孩頓時急了，“是胡稽之前惹哥哥生氣了嗎？胡稽可以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叫哥哥討厭叔叔的。”
“不是。”小黑蛇心眼再小也不會和小孩計較一個稱呼。
“那是因爲什麼？哥哥說出來，胡稽一定會改的。”
小黑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過了片刻，才道:“我可以教你，卻不是以師父的身份。”
小孩的嘴頓時嘟了起來，他委屈的看向溫茶，想讓姐姐幫自己說話，但是這一次，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溫茶並沒有看他。
小孩頓時泄氣了，垂着腦袋小聲問道:“是胡稽天賦不好嗎？”
“無關，”小黑蛇收回目光，淡淡道:“只要我有時間，你都可以跟着我修煉，待你長大，自會知道原因，屆時，你若願意向我發起挑戰，我不僅會答應，還將全力以赴。”
小孩還有些懵懂，自然聽不明白小黑蛇話裏的意思，只知道小黑蛇願意教他，卻不願意收徒，覺得小黑蛇看不起他，頓時就跳下他的膝蓋，跑到洞府裏生悶氣去了。
“你對他說這些作何？”溫茶無奈的看着小黑蛇，“待他長大了，只怕會更怨你。”
小黑蛇笑看她，“我倒寧願這般。”
溫茶搖了搖頭，“到時候，記得不要讓他輸得太難看。”
小黑蛇的表情柔和下來，“你覺得我不會輸。”
溫茶不答，自顧自的收拾碗筷去了。
小黑蛇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我方纔在問你。”
溫茶回頭睨他一眼，“你說這些有何用，指不定到時候你真的落於下風。”
小黑蛇倒不在乎輸贏，他輸了太多，又贏了太多，輸贏已經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應該是他，最在乎的人。
溫茶不由想到在南海時，她坐在他身上飛往北境時的場景，那時候他還只是蛟龍，現在卻快要化身龍神了。
“好啊。”她立時應了下來，不知道他現在的原形和曾經有何不同。
小黑蛇和溫茶一起洗過碗，外面的天色也慢慢的黑了下來。
兩人帶着胡稽在山林裏散步消食，夜裏，不少山花依舊盛開着，散發着各自獨特的香氣，各色各樣的蟲類不停的鳴叫着，演繹着夏日的音樂會。
三隻靜靜的躺在清翠柔軟的草地上，胡稽趴在溫茶懷裏，聽着溫茶給他指星象，小黑蛇則在邊上看着他們。
“那是北斗七星麼？”胡稽指着鬥形的星宿問溫茶。
“對，”溫茶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北斗星有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把這七星連起來，似舀酒的鬥行，便叫作北斗。”
“古時候的人類覺得斗柄可證四季，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便是這個意思。”
小孩兒聽的認真，覺得星宿的奧義十分神祕，又問到其他幾顆星。
“那是商星，”溫茶看了一眼他指的方位，笑道:“它與參星皆爲二十八宿之一，不會同時出現在星羣。”因而，永生也無法相見。
後世曾用——“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來形容兩個永遠不可能相遇的人。
小孩兒聽的懵懵懂懂，不過還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溫茶，覺得姐姐懂這麼多，超級厲害。
溫茶又揉了揉他的腦袋，眼睛也溫柔起來。
小黑蛇冷冷的瞥了趴在溫茶懷裏的胡稽一眼，嘴角動了動，用了大部分自制力才勉強剋制住自己想把他從溫茶懷裏挖出來丟掉的衝動。
小孩兒意猶未盡的問了其他幾顆星星，得到了準確的回答之後，打了個哈欠，靠在溫茶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溫茶怕夜裏寒氣太重讓他受涼，抱着他站起身，打算帶他回去休息。
小黑蛇一把拉住她的手，“給我。”
溫茶眼底劃過一絲疑惑，小黑蛇已經把小孩抱了過去，“不是很沉麼？”
溫茶忍着笑，“的確有些沉。”
小黑蛇一手抱着胡稽，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牽着溫茶，兩人也沒使用靈力，就那麼慢慢的往回走去。
夜裏，山間霧氣重，草木的香氣也重，周遭安靜，時間彷彿也慢了下來。
溫茶仰望着頭頂漫天繁星，看着小黑蛇沉靜的側臉，嘴角勾了起來，心情顯然很好。
小黑蛇眼睛一暗，緩緩握緊了她的手。
“陳懷堇，明天你除了要帶我去天上，還要帶我去人間看看，我來了這裏這麼久，還從來沒有去過人間，沒有看過人世煙火。”
“好。”
“我還要買一套極爲漂亮的玉飾，祖母綠的，要鐲子玉佩還要耳釘和珠釵一個也不許差。”
“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