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他！”鳳王死死握着鳳梧的手，“梧桐玉印絕不能被他帶走，否則我鳳族以後如何在九州大陸自處？”
“父王，”鳳梧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去了，兒子也不可能把它帶回來，得罪了他，纔是鳳族的滅頂之災。”
鳳王粗喘着氣，喉嚨裏發出嚯嚯的聲音，“他若反抗，神帝自會處置他。”
見他仍執迷不悟，一副被神帝奴役的模樣，鳳梧眼底劃過一絲失望，鬆開他站起身，化爲原形，徑直衝上了雲霄，“父王，你歇息吧。”
偌大的醴山被小黑蛇來襲的消息惹得人心惶惶，在知道梧桐玉印被搶走之後，大部分族人都朝小黑蛇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首當其衝的便是鳳凌。
他是鳳王幾個兒子中，最想當儲君的。
鳳王的諾言無異讓他看到了希望，然而他忘記了，當初鳳梧去往琅琊山監視小黑蛇時，鳳王也曾許諾過鳳梧同樣的承諾，只要他能做好神帝交代的事情，他就是下一任儲君。
然而，很快鳳王就反悔了。
他把儲君之位，當成了交易，兒子也只不過是他手下的幾顆棋子而已。
鳳凌的追逐讓小黑蛇非常不高興，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鳳凌窮追不捨，來者不善的模樣，臉上帶着居高臨下的冰冷。
“把玉印還來！”鳳凌心裏自然也是怕的，但他沒有退縮，“不問自取是偷！快把玉印給我！”
小黑蛇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看着懷裏呼吸微微平穩了的溫茶，心裏的暴戾少了許多，手成爪狀，直接抓向鳳凌。
鋪天蓋地的力量讓鳳凌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隻螞蟻，掀不起絲毫浪花。
鳳凌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黑蛇，渾身剋制不住發抖，他能感覺到那種上位者的威壓，就像是一座大山，壓折他的脊樑。
鳳凌殘存的僥倖心理瞬間化爲了虛無，他驚恐的看着小黑蛇，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樣的魔鬼。
他會死的，甚至在小黑蛇手裏走不了一招。
連深呼吸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小黑蛇挖出了他的內丹，像丟垃圾一樣將他從雲端上揮了下去。
鳳凌喉嚨裏涌上一股腥甜，只能聽到鳳梧驚呼的聲音，很快失去了神識。
小黑蛇看着手裏滴血的內丹，覺得頗爲無趣，隨手一揮直接將內丹砸進了山林裏，轉過身，抱着懷裏的小貓，繼續往前走。
“站住！”鳳梧抱着鳳凌飛到半空中，看着他猖狂如斯的模樣，心裏又氣又怨，“把玉印和我二哥的內丹還來，否則我鳳族和你勢不兩立！”說這句話時，鳳梧雙腿都在發抖，但他不敢示弱，這是身爲天空之主的驕傲。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低下自己的頭顱。
小黑蛇並不理會他，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
“我讓你站住！”鳳梧衝上來擋在他面前，“我不管你拿梧桐玉印有何用？看在我曾經在琅琊山幫助過你的份兒上，你還回來，我可以保證，鳳族以後唯你是從。”
小黑蛇終於停了下來，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鳳族唯我是從？你覺得我稀罕？”
說出這字字冰冷的一句話，小黑蛇頭也不回的離開。
鳳梧帶着鳳凌勉強落地，嘴裏吐出一口鮮血，直接昏死過去。
他很清楚，鳳族的好日子到頭了，單憑當年鳳族爲了吞天血脈對小黑蛇的追殺，小黑蛇也不會放過他們。
鳳凌哆嗦着身體，嘴裏不斷呢喃着“內丹”二字，目光渙散絕望，悔不當初。
——
小黑蛇帶着溫茶回到了琅琊山。
彼時琅琊山沉浸在黎明的清露之中，昨日的血腥，已被點點花香浸染，彷彿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這個地方，總山清水秀，芬芳明媚。
小黑蛇抱着她回到了洞府，用靈力激發出梧桐玉印的最大功效，將她分解的魂魄一一聚攏。
“這只是個拖延之計，”殘魂在一旁幽幽說道:“梧桐玉印有鎮壓功效，卻不能徹底消除靈魂產生的裂縫，你若想救她，需要想其他法子，否則待她的魂魄開始反噬梧桐玉印，她就會承受不住鎮壓，魂飛魄散。”
小黑蛇靜靜地看着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貓兒，手指在她的毛髮上輕輕拂過，眼底帶着濃烈膠着的情感。
“滾。”
殘魂抖了一下身體，“你讓我滾，是想對她做什麼？”
“滾！”
“好好好！”殘魂可不敢跟他硬剛，直接馬不停蹄跑路了。
估計再待下去，他要是生氣了，說不定會讓自己灰飛湮滅呢？惹不起惹不起。
小黑蛇轉過身來，看着溫茶黯淡的毛髮，聲音裏帶着劇烈的顫抖。
“醒過來，”他把頭埋進溫茶的頸窩，唉聲乞求道:“別睡，醒過來看一看我，我已經贏了，沒有叫你失望，你應當高興，應當獎勵我纔對。”
“我們現在可以去人間，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我可以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你醒過來……求求你……別嚇我……”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帶着難以掩飾的哽咽，“……我不能沒有你，你不是想看我的原形嗎，我可以給你看一輩子，求求你……別離開我……”
承認喜歡一個人，其實很容易，但不能失去的那個人，卻是生命裏最重要的部分。
溫茶隱約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她太疲憊了，身體上的痛苦，讓她渾身痙攣。
腦海裏不斷重複着神帝的面容，他是如何笑，如何儒雅，如何輕描淡寫的割掉她的尾巴。
斷尾之痛，讓她整個人都魔怔了。
她很清楚自己快死了，除了身體上的痛苦，她的靈魂也受損了。
她會像其他妖怪一樣，化爲塵埃，永遠消散在天地之間。
然而，這樣對小黑蛇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了。
她動了動爪子，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