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怎麼早，我還是沒有母親起的早。
我快步走過去，輕輕拉開廚房的門，當看到裏面忙碌的人時，竟一下子愣住了。
因爲在裏面做早餐的，不是母親，而是李牧。
他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袖子隨意卷着，一隻手拿着碗，一隻手拿着筷子，好像在快速地攪着雞蛋液。
早晨初升的縷縷陽光灑進來，照在他平和的臉上，竟使得眼前這一幕，毫無違和感。
聽到門開了，李牧轉回身，看到是我，嘴角綻開了陽光般的笑容，“起來了是不是我的聲音吵到你了”
我趕忙搖搖頭，“沒有，本來我想起來給你們做飯的，沒想到你比我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倒過時差了嗎”
我一邊說着，一邊進去洗手，打算幫他的忙。
李牧卻攔下我，“不用你幫忙，我都準備差不多了，你有圍裙嗎找一下我係上。”
我想了想，轉頭看了一圈廚房，又挨個櫃門打開看看，才從最下層的櫥櫃裏翻出一條嶄新的圍裙。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將圍裙抖開。
李牧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國內不會開火做飯，每天都是煮麪糊弄自己吧小心得胃炎。”
可是罵歸罵，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低下頭，配合着我將圍裙套在了脖子上，然後張開手臂，轉回身，方便我把圍裙的帶子繫好。
“起初我也是做的，可一個人的飯，實在是不好衡量，不是多就是少，後來就我的公司成立了沒時間，我也就乾脆不做了，要麼在外面喫，要麼叫外賣。”我一邊將帶子打結，一邊解釋給他聽。
系完後，他用胳膊將我往外推，“好了，你出去吧，免得弄你一身油煙。”
我見爭不過他，只好退了出來，去院子裏剪了幾株薔薇，插到客廳的花瓶裏，然後給母親衝了一杯蜂蜜水。
剛剛做完這些，母親就出來了，她看着嬌豔欲滴的鮮花，眼睛亮了一下，“晴晴，女人就該懂得生活，沒有哪個男人是喜歡女強人的，懂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原來，媽以爲我是爲了李牧，纔將家佈置得這麼溫馨。
我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無奈地笑笑，將蜂蜜水遞給她，“知道了媽，喝點蜂蜜水吧，國內現在很乾。”
母親順從地接過喝了。
這時，李牧在廚房裏大喊，“是阿姨醒了嗎可以開飯了。”
母親聽了，瞪大了眼睛，“李牧在做飯”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我想給你們做的，可是沒搶過他。”
母親忙神祕兮兮地拉起我的手，貼在我的耳邊說：“李牧這孩子真不錯，外面能替你撐起一片天，家裏也能照顧你，你真得抓牢了，否則被別的女人挑去，你連哭都來不及。”
這下我真是欲哭無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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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將做好的早餐擺上了桌，皮蛋瘦肉粥、雞蛋餅、胡蘿蔔和嫩黃瓜醃製的小鹹菜，精緻而爽口，喫得母親讚不絕口。
這似乎又刺激了母親愁嫁的情緒，從喫飯開始，一直到喫飯結束，她都在嘮叨着讓我們結婚的事情。
李牧見我面露難色，喫完飯便藉口要處理國內業務，匆匆走了。
我無處可逃，只能對母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含糊應和着。
母親見我不當回事，越說越激動，突然，她停下來，眉心緊皺，右手更是緊緊按住胸口，說不出話來。
我嚇了一跳，“媽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媽”
母親哆嗦着指指她貼身的口袋。
我趕緊伸手摸進去，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小藥瓶，上面寫着速效救心丸。
我明白了，母親這是心臟病發作，忙慌里慌張地倒出一顆，塞進她的嘴裏。
過了一會兒，母親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眉頭也舒展了。
“媽，好些了嗎”我輕輕幫她順着胸口，低聲地問。
媽嘆了口氣，“沒事了，本來想瞞着你，結果還是被你撞到了。”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我擔心地問。
“一年多年，這就是老年病，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控制情緒，把藥隨身帶着就好。”母親安慰地拍拍我的手，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我聽了，一下子急了，“這還叫沒什麼大不了媽，我是您女兒，您怎麼能瞞着我呢不行，咱們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媽拗不過我，只好被我拉着出門坐上了我的車。
到了醫院，停車場已經停滿了車，就連急診門口的通道，都被一些沒有素質的人停了車。
保安正在疏導，沒地方停車的司機則不滿意地叫囂，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媽跟着我在車裏轉了兩圈，明顯有了憋悶的感覺，她鬆開安全帶，不耐煩地說：“這裏怎麼這麼多人不行，我要出去透透空氣，你找到車位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現在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刺激她，只要同意了，“好，那你在門診樓門口等我啊。”
媽點點頭，下車走了。
我在停車場足足繞了四十多分鐘，才終於找到一個位置，停好後，連忙往門診樓跑去。
但是，大樓門口，人來人往，卻沒有媽媽的影子。
也許是等的時間太長，她自己去掛號了。
我拿出手機，電話剛撥出去，話筒中就響起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懵了，腦海中一下子想起了上午母親在家中病情發作的樣子，難道，她剛剛又發作了
我不由自主地往急診衝去，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事。
剛跑了幾步，電話響了，我趕緊拿起來看，卻被屏幕上面的名字弄愣了。